第51章(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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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玉璣知道些,不過並不怎麽在意。她慵懶坐在窗下美人榻,翻閱著菜譜,更在意如何給司闕搭配補膳。

屋內很暖,她連襪履也沒穿,雙腿一高一低隨意搭放在美人榻上,光赤的雪足從堆雲般的裙擺下探出。

司闕自己推著輪椅從外面進來,望向尤玉璣。

午後溫暖的光從窗欞間漏下來,落在尤玉璣的身上,她微微翹起的足尖亦被暖陽親吻過。

司闕忽然冷哼了一聲。

——就連暖陽都能隨便親吻她。

尤玉璣擡眸溫柔望過來,柔聲:“怎麽啦?”

司闕行到美人榻前,膝抵在榻沿。他一手握住尤玉璣的腳腕,另一只手在她的足尖拂了拂,驅趕暖陽。

尤玉璣不解其意,疑惑地望著他。

司闕松了手,將尤玉璣的雪足放下,又扯了扯她的裙擺將她的雪足藏起。

他鴉睫輕擡,沖尤玉璣露出一個幹凈的笑容來。

他說:“我的。”

鳶鳶是我的。

尤玉璣好似懂了,又好似沒懂。她思量少許,對司闕展顏,將鬢邊的落發掖到耳後,輕輕頷首,溫聲對他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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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天還沒亮的時候,尤玉璣便動身回了尤家——今日是他父親的周年忌。

一眨眼,父親辭世一年了。

從昨日開始,尤玉璣情緒就不大好。今兒個剛回到尤家,見到一片素白的家宅,眼淚便落下了。

“夫人醒著呢。”柳嬤嬤說。

尤玉璣訝然,快步進了母親房間。

尤嘉木坐在床邊,手中握著陶塤,正在給母親吹家鄉的調子。見到尤玉璣,尤嘉木趕緊起身喚了聲姐姐。

尤玉璣胡亂點頭,也沒怎麽看過尤嘉木,直奔母親而去。

她眼裏盛著淚,淚裏卻盈著笑。

“阿娘。”她聲音輕輕的,似怕吵了母親。

母親對她點頭,甚至朝她輕輕擡起手。尤玉璣趕忙握住母親的手,牢牢攥緊。

“鳶鳶不哭。”

尤玉璣已許久沒聽過母親溫柔的聲音。母親輕柔的一句話就讓她淚滿襟。母親不是司國草原人,她是宿國水鄉人,永遠溫柔如水。

尤玉璣等到母親重新溫柔喚她小名已太久。

尤玉璣側過臉,努力將眼淚壓回去,重新用一張笑臉望向母親。她俯身,將臉貼在母親的手心,輕聲呢喃:“阿娘一定會好起來的……”

母親微笑著對她點頭。

尤玉璣心裏明白母親定是記得今日是父親的周年忌,才會撐著醒來。可她的身體實在是強弩之末,終究連下床都不能。尤玉璣只好讓嘉木將父親的牌位抱來,母親顫指摩挲了好一陣。

尤玉璣還沒出發去墓地,母親又沉沉睡去。待她從墓地回來,守在母親床邊許久,終究也沒等到母親再醒來溫柔喚她小名。

天色黑下來,尤玉璣才依依不舍地回王府。

回王府的路上,她垂著眼雖不再落淚,可始終神色哀傷,惹得一旁的景娘子和枕絮落了淚。

馬車在晉南王府停下,尤玉璣下了馬車,望著王府的牌匾,又一次在心裏盼著早些離開這裏。這裏不是她的家,她想日日陪在母親和弟弟身邊。

尤玉璣神情低落地往曇香映月去,景娘子和枕絮亦黯然沉默地跟在身後。

還沒走多久,尤玉璣遇到了陳安之。

陳安之面露不悅,問:“這麽晚,去了哪裏?”

尤玉璣不想說話,繼續往前走。

陳安之剛想發火,看見尤玉璣今日穿著一身白衣,不由將火氣壓了壓。

尤玉璣已經走過陳安之身邊,她聽見陳安之在後面低聲道:“既然知道穿得素雅些討人歡心,也該知道不該這麽晚歸家……”

尤玉璣忽然覺得有點好笑。他居然以為她穿白衣是如那幾個侍妾一樣討他歡心?尤玉璣停下腳步,冷聲道:“今日是我父親的周年祭。”

陳安之僵怔了半晌。他望著尤玉璣的背影詢問:“為何不告訴我一聲,讓我陪你回去……”

尤玉璣已走遠,更沒有答話。

尤玉璣疲憊地回到曇香映月,先回凈室泡了個熱水澡解解乏。等她從凈室出去,看見司闕坐在桌邊,正輕輕吹著面前的一碗粥。

尤玉璣強打起精神,露出笑容來,柔聲詢問:“怎麽這麽晚還沒吃東西?”

司闕望過來:“姐姐一定沒吃東西,吃了粥再歇。”

尤玉璣本沒胃口,望著司闕幹凈的眸子,仍是走過去,吃了一點。

一旁的枕絮忽然想起陳安之剛剛那德行,再次在心裏感慨還是女子好啊,女子貼心,猜得到夫人晚上沒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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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幾個妾室給尤玉璣請安時,尤玉璣望著她們的衣著打扮若有所思。就連紅簪都已經開始穿白衣。

滿室白衣,讓尤玉璣扶了扶額角。

治病要找到根源,司闕就是那個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