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江淳認真聽著綢緞莊老板講解哪些料子更合適嬰兒。尤玉璣瞧著她專心的模樣,不由彎了彎眸。

她走到另一邊隨便看看。

在一架貨台上,整齊擺放了許多精致的金鎖。模樣都不大,瞧著就是給小嬰兒掛戴的平安鎖。尤玉璣隨便拿起來瞧了瞧,發現每個金鎖上的雕花紋都不大一樣。有祥雲、仙鶴、平安結等寓意吉祥的樣式,也有小老虎、小白兔等可愛的小動物。

尤玉璣驚訝地發現有一個小金鎖上的雕花紋是一把琴。她捏著這把平安鎖端詳了一會兒,將它買回去。

那邊江淳已經挑好了布料,小跑著過來拉尤玉璣的手,兩個人去別處閑逛。

快晌午,趙升得了閑,過來接江淳回家。本來兩人會在外面的酒樓吃些東西,可江淳自有了身孕嘴比較挑,不在外面吃。

尤玉璣站在路邊,微笑望著趙升是如果小心翼翼地扶著江淳上了馬車。江淳生龍活虎,若非趙升這般小心,當真看不出她懷有身孕。

“鳶鳶,我們走啦。你也早些回去,小心一會兒落雪。”江淳從車窗探頭出來,朝尤玉璣招手。

“那裏面的鬥篷拿一件來。”趙升道。

“對對。”江淳這才想起來箱籠裏備著些棉衣,立刻拿了一件厚厚的棉鬥篷遞給趙升。

趙升轉身朝尤玉璣走來,將鬥篷遞給她,笑道:“晉南王府遠些,路上恐要變天。把淳娘的鬥篷拿上以備不時之需。”

尤玉璣接過來,也不客氣道謝,目送趙家的馬車遠去。她轉身,忽然看見遠處的陳安之和陳淩煙。

陳淩煙最近在議親,這兩日都是拉著陳安之陪她出門買這買那。

尤玉璣皺了下眉,偏偏馬車停靠的位置,繞不過他們兄妹兩個,只好神色如此地往前走。經過陳安之身邊,尤玉璣全當沒看見他。

“尤玉璣。”陳安之咬牙切齒地壓低聲音喊她。

尤玉璣這才停下腳步,側臉望過去,平靜地道一聲:“世子。”

陳安之眉心皺成一個“川”字,低聲訓斥:“當著手帕交的面勾引她的男人,你怎麽可以這麽不要臉面?”

陳安之瞥一眼尤玉璣臂彎裏的鬥篷,冷笑一聲:“居然還把趙升遞過來的衣服接來。”

枕絮垂著眼睛,在心裏把陳安之罵了兩句。卓文面無表情地將手放在腰間佩刀的刀柄上。

尤玉璣安靜地看著陳安之氣急敗壞的模樣。

陳安之最惱她氣定神閑永遠不生氣的模樣,他低聲命令:“派人送回去!”

尤玉璣這才望向掛在自己臂彎裏的鬥篷。江淳喜歡紅衣,這件鬥篷也不例外,除了兜帽帽沿和衣襟邊兒是雪白的絨毛,其他地方都是鮮艷的正紅色。

尤玉璣當著陳安之的面兒,將鬥篷抖落開,再一甩,穿在身上。

陳安之急忙向後退了一步,還是避之不及被鬥篷的衣角打到了手背。也不知道是什麽堅硬的銀飾打在他的手背上,立刻傳來一陣疼痛,使他不由縮了縮手指。

尤玉璣將領口的銀質搭扣扣上,經過陳安之身邊繼續往前走。

“你!”陳安之氣惱地盯著尤玉璣的背影。涼風吹著她的鬥篷向後吹拂著,像在嘲諷他。

遠處,齊鳴承看著這一幕哈哈大笑起來。

“好你個陳安之,你也有被女人甩臉色的時候。”齊鳴承心裏生出絲快意。有些說不出口的憋悶壓在他心裏已經一年多。

站在車外的屬下已經愁了半天,聽齊鳴承開懷大笑,這時才敢弱弱開口:“王爺,那個女人不好弄啊……”

齊鳴承冷冷瞥過來,屬下立刻住了口。

齊鳴承冷笑一聲:“去晉南王府送帖子。上次是本王言語失度,兩日後攜王妃親自登門向安世子賠禮。”

他口中說著賠禮的話,臉上卻掛著不懷好意的笑。

·

尤玉璣在外面的酒樓用過午膳,才回晉南王府。她回去時,司闕正在彈琴。她不由噤聲,沒讓侍婢跟著進去伺候,將腳步放得輕淺,獨自進去小間換了衣裳。

琴聲絲絲縷縷傳進耳中,尤玉璣聽了聽,知道又是一首新曲子。

大概對音律很敏感的緣故,尤玉璣聽過一遍就記下了。她換好衣服出來時,偎坐在美人榻上,安靜地聽著琴曲。

一曲終了,司闕擡眼望向尤玉璣。見她趴在美人榻上的小幾上,正在疾筆寫著什麽。

“姐姐寫什麽?”司闕腿腳不方便,仍坐在琴台後遙遙望著尤玉璣。

“把你剛剛的曲子記下來。”尤玉璣擡眸望過來,“這支曲子叫什麽?”

“沒名字。姐姐隨便起一個就是。”

尤玉璣皺著眉想了一會兒,仍沒想到好的名字。她索性翻到下一頁,將上次司闕即興創作的兩支曲子也記下來。

她俯身,吹了吹紙頁上的墨跡,待墨跡幹透,才微笑著將冊子合上。她望著空白的封頁,略一琢磨,落下“拾音集”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