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2/3頁)

司闕慢悠悠吃著糕點,說:“那潑辣的性子,略有耳聞。”

想起阿淳未出嫁前風風火火的模樣,尤玉璣不由忍俊不禁。到底都是司京人,兩人閑談有許多話題。每每尤玉璣說到某個人,司闕略想一下,也知曉她說的是誰。尤玉璣不由有些意外,原以為闕公主是個孤傲不理旁事的人,卻沒想到他對很多旁人的事情也都知曉。

甚至一些尤玉璣曾經聽來的傳聞,也能從司闕這裏得來內幕。她認識的人,繞著彎般的,也能和他有絲牽扯。

細小的雪沫子在窗外細細碎碎地飄灑,尤玉璣與司闕對酌閑聊,在這異地的低落時,生出幾分他鄉遇故知的愉快。

酒的香醇將這種愉悅暈染得越發暢快。

壺中的酒很快飲盡,司闕讓流風又取了幾壺酒過來。

“都是我平時喝的幾種,姐姐嘗嘗看更喜歡哪一種。”司闕望著尤玉璣臉頰上的緋紅。

尤玉璣不常飲酒,酒量卻隨了父親,天生就有。她完全沒有醉,不過她只要喝一點點酒臉上就會染上幾分醉人的緋紅。往日裏,她的美艷被她自己禁錮。有了酒的縱容,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間皆是媚骨天成。

司闕想起一個詞——

尤物。

最近這幾日,讓司闕明白原來見色起意是這麽回事。

欲,遂生。

尤玉璣依次品過幾種酒,選了最烈的酒。她舉杯,朝司闕輕晃,眼尾嫣然。司闕回過神,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尤玉璣再倒酒時,卻不小心將酒杯碰倒,酒水灑了一身。她蹙眉起身,急急用帕子去擦前身上的酒漬。

酒漬難擦,她側首吩咐枕絮回去取她的衣裳。

“涼酒沾身,姐姐小心著涼。衣服取來前,先換我的衣服。”

尤玉璣點點頭。她望了一眼窗外細小的雪,起身走到角落窗外看不見的地方,開始解胸口的系帶。

司闕本是望著她,見狀,司闕移開視線,望向窗外的零星落雪,說:“開著窗戶寒氣重,姐姐還是去裏間換吧。”

“也好。”尤玉璣雙手壓在衣帶半開的領口,朝裏間去。

半晌,司闕垂下眼睛,臉上的表情淡下去,又變回那張沒有表情的臉。

這些年,他隨意慣了,做事向來隨心所欲。太子哥哥說他是自知短壽,所以盡情縱寵自己。

大概是吧?

卻也不盡然。

不過原因已經沒有那般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習慣了隨心所欲的滋味,享受著遊戲玩樂的刺激感。

他尤其喜歡拿自己的安危當賭注。

大抵是運氣好,每每都能賭贏。

一個連自己的性命隨意當成籌碼的人,沒有他不敢做的事情,沒有他輸不起的東西。甚至,他對輸已隱隱產生了渴求。

他這樣一個人,哪能碰女人?

不是穿慣了女子裙裝,就能忘了男子的擔當。

這世道對女子太過苛刻,碰了就得負責。負責的前提,是活著。

而活著,是一種枷鎖。

他更渴望瘋狂般的自由,對生死的完全掌控。他甚至渴望一敗塗地後的盛大死亡。

司闕品一口烈酒,在酒的濃香裏,望著窗外的落雪慢慢勾唇,扯出一絲明艷又奇異的笑來。

對一個女子負責,與她相伴一生耳鬢廝磨?

不,他不要這樣俗氣的人生。

他選擇肆意縱狂。

所以,這個女人不能碰。

司闕冷漠地將手中的酒杯放下。

尤玉璣從裏間走出來,聲音都帶著笑:“闕闕,你的裙子太長了。”

司闕回頭。

尤玉璣攥著雪色的裙子轉了個圈,裙尾擺起來像忽然綻放的曇。

司闕又將酒杯拿起來,再喝了一口烈酒。

他垂眼瞥著酒杯中輕晃的殘酒,因為忽然產生的想法,又愉悅起來——他這回想賭一賭什麽時候把尤玉璣這枚蠱拔了。

不多時,枕絮帶著尤玉璣的衣服過來,尤玉璣便去裏間換了自己的衣裳。

這場冬日初雪來的忽然,停得也快。

尤玉璣望著窗外遠處,隱隱看見一點梅的影子。她忽然來了興致,道:“初雪時,對飲言歡是雅事。賞梅也是。我們去梅林看看吧?”

尤玉璣沒等司闕接話,她動作自然地將手心覆在司闕的手背上,立即又說:“你身體可吃得消?若覺得疲憊,改日也行。”

“我陪姐姐。”司闕微笑著。

尤玉璣邀司闕賞梅,也是因為尤玉璣有心想讓司闕多出去走一走。

司闕換了身衣服,又帶了帷帽,才走出雲霄閣。他不喜歡別人誇他貌美,尤其不喜男子打量他的目光,所以外出時,時常以帷帽相遮。

這還是司闕第一次走出雲霄閣,府中奴仆忍不住偷偷打量,見他戴著帷帽白紗遮面,不由失望。當日司闕來王府時,沒戴帷帽,有些奴仆見過他的臉,紛紛與沒見過的奴仆驚贊那是怎樣一副九霄神女的仙容。沒見過的人,自然抓耳撓腮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