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住在井下的校工(完)(第4/5頁)

之前有了那信封的來源,很多事其實已經查的差不多了,鄭父曾在年輕時出軌誘騙了一個珞城即將畢業的女大學生,說會娶她,可不到半年就膩了,當時那人已經懷孕,去找鄭父,鄭父就讓她打掉,對方一時極端下跳了樓,死前發誓會讓他不得安寧。

那封信上的邪祟就是女人懷的孩子,其實找上的是鄭父,但鄭父心裏有鬼,裝作不知,也不敢碰,邪祟就纏到了和它同血緣的鄭隨身上……

那次毫不留情的趕人之後,鄭隨的父母再也沒來過。

後來林休原通過和向安聊天才知道鄭隨和家裏斷絕了關系,戶口都遷出來的那種是真正意義的斷絕關系。

向安那時候並不知道自己表舅和他小原哥哥搞在了一起,還說:“那天所有人都罵表舅,表舅一句話都沒說,只有他爸說了他那個相好壞話才有了反應,當時表舅好嚇人,你是沒看到,要不是有人攔著,怕是孽子的名頭要坐實了……他們都說表舅娘是個禍水……”

喜提“禍水”稱號的林休原那時候正在喂小鸚鵡,鄭隨剛把花種完,他出了一身汗,想來抱他又怕他嫌汗味難聞,蹲在他面前親他嘴唇,問他今天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林休原搖頭,笑著伸手抱他:“沒有,沒有,你不要每天都問。”

男人靜靜看著他,薄唇緊繃,像是瘋狂忍耐著什麽,忽地聲音粗啞道:“你別不要我。”

林休原斂眸,輕聲說:“我手被你牽著呢,放不了。”

這個冬天,林休原一直盼著鄭隨把那個狗皮膏藥靈殺死,盼著盼著,就到了第二年春天。

小院子裏種的樹也長大不少,他的身體沒那些樹木健康,坐在藤椅上看著它們總會目光艷羨。

匹配到骨髓的那天,下了雪,林休原怕出去吹了寒風生病,巴巴地看著窗外飛雪。

鄭隨從醫院趕回來的時候,還沒進院子就看到了窗子裏毛茸茸的腦袋。

漫天風雪,窗內的林休原突然間看著穿著大衣的男人走近,他打開窗,挺拔的身子擋住所有試圖趁虛而入的寒氣,俯身便吻住他蒼白的唇。

有濕熱的淚裹挾著男人氣息而來。

他聽到鄭隨激動顫抖著說:“小原,手給我。”

林休原把涼涼的雙手伸出去。

男人用力裹住,放在嘴邊小心呵氣親吻,第一次在他面前毫不掩飾地哭道:“我牽住了,小原。”

林休原抿著嘴笑,細瘦的胳膊一顫,說:“我冷,你先進來抱我。”

那晚鄭隨太瘋了。

林休原一直壓著聲音哭,到最後鄭隨親著他的眼淚求他別哭,可林休原控制不住,不是難受,是過於暢快,淚腺就繃不住了。

他知道,一切都要熬過去了。

真好啊。

林休原骨髓成功移植的第一年,是鄭隨神經最緊張的一年,他去哪兒鄭隨都跟著,但凡他有點風吹草動就急忙找醫生。

林休原也怕自己會復發,什麽都聽鄭隨的,好好吃飯好好吃藥好好睡覺。

一直到第五年,第六年、第七年……他一直都好好的。

在基本確定林休原不會復發那年,鄭隨腿上的東西也沒了。

當時系統都不敢相信,說要錄下來當以後研究狗皮膏藥靈的材料。

那天,他跟著鄭隨去爬山,都說那座山風景很好,晚上可以看到很多星星,最適合露營。

他爬到一半腳跟疼,養病多年,體能遠不如從前了。

男人穩穩背住他往上繼續走。

遠處是更多的山,背著他的鄭隨速度也比別人要快,林休原一轉頭就能看到下邊黑壓壓的人,有情侶,有家人,也有普通朋友同學組團而來。

他和鄭隨在其中好像也沒什麽不一樣。

晚上看了會兒星星林休原就回帳篷了,很多蚊子,他手臂腿上好多包。

鄭隨給他塗上花露水,每個包都沒漏,林休原還是癢,腦袋往他結實的胸膛輕輕撞:“蚊子就咬我!”

男人垂眼看他,忽然氣息渾濁地把他撈起來也去咬……等蚊子包下去的時候,他又多了一身的紅印,大小不一,密度倒是驚人。

月光透過縫隙進來,林休原突然仰頭,汗從卷翹的睫毛上掛著:“老公,你能不能笑一個?”

男人怔愣,在林休原軟軟地撲過來求他時,用力撈住,向來淡薄的唇忽而揚起細微的弧度。

他笑起來,像漆黑夜裏一抹高而亮的月,讓林休原都晃了神,看得癡了。

鄭隨說:“小原,不準不要我。”

“我要我要,老公,再笑一個!”

這夜,帳篷擋住群星圓月,他在暗光裏卻找到了一抹獨屬自己的月。

……

骨髓移植第十年。

“小原,不準不要我。”

“我要我要,今天不吃苦瓜好不好?”

骨髓移植第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