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只皎皎(第2/2頁)

他清淺的眉目微揚,雖然不明顯,但是對這位一脈相承的師妹,卻較常人要多了許多耐心。

祁皎眼睛彎彎,酒窩隱現,“真的嗎,謝謝師兄,辛苦師兄了!”祁皎殷勤的不行,一口一個師兄,叫的可甜了。

荀行止沒說話,大手一揮,桌子上又多了筆墨紙硯。只見他拿起玉簡貼於額間,閉上眼睛,不過頃刻間又睜開,眸光淡薄,唇角微揚,“倒是部好功法。”

祁皎沒注意荀行止對功法的誇贊,反倒是被荀行止睜眼時的風采給吸引了。師兄的眼睛真好看啊,她忍不住感嘆。

就真的恍如謫仙,眼底淡泊無波,就好像這是世間沒什麽能引動他的心神。可又不是真的無情冰冷,視萬物如芻狗的冷漠。似神明垂目,萬物皆無,又俱是了然。

荀行止執筆的姿勢很是嫻熟,想來也是,他出身修仙世家,又有懷吾真人教導。在修真界,通曉書文也極為重要。畢竟道法高深,含義又雜,越是有底蘊積累的世家大派,對門下弟子的教導就越嚴苛。

從小教導他們讀書識字,通讀古文,知曉古意,對此看重非常,而這些則是普通的散修所不知曉的。除了丹藥功法的堆積,這也是拉開兩者差距的原因之一,只是不那麽明顯而已。

等荀行止將練氣期要修煉的內容抄下來之後,把筆置於硯台一側,微晾了晾,才將紙遞給祁皎。

一拿到紙,上面蒼勁有力、落筆灑脫自成一氣的字跡就讓祁皎驚嘆不已。她不是什麽書法大家,但是不妨礙她被荀行止一手飄逸的字給驚艷到。讀了那麽多年的書,最基本的鑒賞力還是有的。

發自真心的贊揚道:“師兄,你寫的字好好看啊!”

祁皎看向荀行止的眼神裏滿是崇拜,就好像人總是會對自己企及不到的高峰感到渴望,面對自己不擅長的方面,就更容易生出崇敬之心。

沒想到祁皎竟然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字上,荀行止擡手飲了口靈茶,氣定神閑,“尚可。”

這話說的語氣平平,並不是故作謙虛,而是真的覺得沒什麽可在意的。

祁皎將目光移向荀行止,語氣中是滿滿的不贊同,“師兄你怎麽能這麽說呢,如果你寫的字是尚可,那我豈不是連雜草的門檻都夠不上。”

荀行止沒再說話,好在祁皎這時候也把目光放回紙上,認真的看著上面的功法口訣。

荀行止則是坐的挺直,姿態悠然,輕輕品起了茶。等著祁皎有什麽不會的地方,向他開口詢問。

可是祁皎認真的從頭掃到了尾,越看面色越是古怪,過了好半響,她終於擡頭看向荀行止,眼睛裏透著尷尬。

“師、師兄,這裏面,好像有那麽幾個字,我不太認識。”

荀行止了然,一篇天階功法,即便是練氣期,也是極為晦澀的,祁皎有幾個字實屬正常。

他伸出了手,攬過紙張,“哪些?”

祁皎將紙張半朝著自己,指了好幾個字,然後可憐巴巴的看向他,“除了這些,其他的好像都不太熟悉的樣子。”

素來淡漠的荀行止也不由啞然了一瞬,語氣晦澀的問了句,“你……可曾上過學?”

祁皎驕傲的挺起胸膛,腦袋一揚,“當然上過,我考過班……”想到自己穿書到了修真界,沒有班級這個概念,祁皎連忙改口,“班、榜上有名次,是學堂裏第一的好成績。”

雖然那是小學的時候,但是自己確實考過第一嘛,祁皎在心裏默默補充到。

到底是見多識廣的親傳弟子,荀行止只是訝然了一瞬,很快就恢復如常,也不計較祁皎語不通暢的解釋,頃刻間,就有了決斷。

他把祁皎手中的紙張平置於桌上,擡眼注視著她,語氣中帶著不容否決的意味,“從今日起,你每日隨我溫習書籍。”

嗯?祁皎愣了愣,她沒聽錯吧,剛剛荀行止的意思是讓她重新開始讀書嗎?

嗚嗚嗚,祁皎心裏悲痛漸生,自己辛苦讀了十幾年的書,好不容易畢業了,沒想到一朝穿書,重新回到解放前,成了徹頭徹尾的文盲。哦,不對,她至多算半個文盲。祁皎在心裏寬慰自己,好歹她也認識一些字的嘛。

這樣想著,似乎有一種意外之喜的雀躍感。嗚嗚嗚,能這樣苦中作樂,她也太不容易了。

正被自己感動呢,耳畔又傳來荀行止淡淡的聲音,“明日卯時,從《千字文》學起。”

卯時!祁皎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自己沒把知識都還給了語文老師,她竟然意外的聽懂了。想到自己要那麽早起床學習,祁皎好不容易安慰自己得出的一點苦中作樂的喜悅蕩然無存,只見她小臉一垮,笑得比哭還難看,“是,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