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5/7頁)

楚酒酒正在專心的背記憶裏看過的那些圖片,突然,一個人攔住她,“等等,小姑娘,你說的西周利簋是什麽?”

楚酒酒愣了一下,她看向攔她的人,韓生義也看過去,他不認識這人是誰,楚酒酒卻是很快就想了起來,“你……我見過你,上一次我們我們去故宮,在珍寶館裏,你是一直看著金甌永固杯的那個大叔。”

說到這,楚酒酒笑了起來,“好巧啊,今天我們又碰面了。”

馬所長回憶了片刻,才把記憶裏的那個能言會道的小姑娘,和眼前的楚酒酒對上號,他十分驚訝,“你竟然還記得我?”

楚酒酒連連點頭,“厲害的人,我總是看一眼就忘不掉了!”

韓生義默,似乎不厲害的人,你也是看一眼就忘不掉。

馬所長也笑了起來,“看來我們確實有緣,不過小姑娘,你還是要給我講講,你剛才說的西周利簋是什麽。”

十大傳世國寶,楚酒酒只在雜志的彩頁上看到過,每一頁上都有國寶的清晰照片,還有一段兩三百字的介紹,字數這麽少,自然不會提到這些國寶到底是哪一年出土,又存在哪個博物館裏。

於是,楚酒酒不知道,她無形中犯了一個錯誤,西周利簋在這個時代,還好好的埋在土裏,直到1976年,才終於出土。

楚酒酒不知道這些,她又是個熱心腸的人,她張開嘴,就要把當初看的資料給面前這個人背一遍,但韓生義看著他笑眯眯的模樣,他不禁皺起眉頭。

在楚酒酒說話前,他把楚酒酒拉到自己身後去,然後,他替楚酒酒說道:“都是道聽途說的,以前住在鄉下,老人們就喜歡講這些故事,要是我們說錯了,您別介意。”

楚酒酒不明就裏的看著他,聽到他說最後一句,楚酒酒才突然反應過來。

有些東西博物館裏不展出,不一定是被收起來了,也有可能是,這個時代裏本就沒有這些東西。

愣了一會兒,楚酒酒再度笑起來,“是呀,我都是隨口說的,您還是別問我了,我說的一半對一半錯,要是把錯的告訴您,那我不就是散播假消息了。”

馬所長看著這倆孩子,他哈哈笑了一聲,“看你們緊張的,咱們就是說說話,我又不是警察。”

也是萬幸,這位馬所長,他是世界歷史研究所的所長,青銅器不在他的研究範圍內,所以楚酒酒沒有真的露餡。

馬所長上回看見楚酒酒的時候,就覺得她的談吐跟一般孩子不一樣,今天又跟她聊了聊,他發現,楚酒酒不僅知識儲備量很高,連對歷史和文物的見解,也是一般人達不到的。

“考古就像失憶的人在尋找自己的記憶,沒人願意做一個沒有過去的人,當然也沒有民族願意做一個喪失底蘊的民族。文化是根,文物是圍繞著根的泥土和養分,也許少一個兩個,沒什麽關系,但要是一個都沒有,也是會出大事的。”

楚酒酒憧憬的站在展品旁邊,十分期待的說道:“要是以後我也能去考古就好了,我一定會把挖出來的文物當我自己的孩子這麽寶貝著!”

她說的話仍然有孩子氣,但不可否認,孩子氣的表面下,還埋著多少成年人都無法理解的深刻情懷。有些事情,確實是需要天賦的,就像不懂藝術的人看不懂世界名畫,不懂歷史的人,也無法明白這些枯燥的死物,到底有什麽值得人們買票去看的。

馬所長跟她說了好長時間的話,後來,還請她出去吃了一頓午飯,在飯桌上,楚酒酒和韓生義得知,馬所長是世界歷史研究所的所長,他們研究所隸屬於國家歷史研究院,這個博物館,就是他們研究所的臨時辦公室。

66年開始,他們研究所的研究進度徹底停下了,眾位同志們,有的被調到了別的地方,有的更慘,直接下放。馬所長是第一個回來的人,等他回來才發現,研究所沒了,整個單位都被別的機構征用了。等了好長時間,上面才在博物館裏給他們找了兩間小屋子,讓他們重操舊業。

不過,凡事都要一步一步來,大環境還是比較緊張的,馬所長沒法立刻撿起自己之前的研究項目,如今正跟古代史研究所的同志們一起,忙碌古代青銅器、金器的研究。

馬所長說話還是比較婉轉的,所以像楚酒酒,她就聽不懂馬所長深層的意思,一旁的韓生義聽懂了,他突然覺得,自己和楚酒酒不應該坐在這張桌子邊上。

馬所長的工作太敏感了,韓生義沒法確定他以後不會再次倒黴。

韓生義的心境風聲鶴唳,他不是楚酒酒,不知道未來還有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那一天,所以他總是格外的謹身,楚酒酒沒有他那麽多顧慮,她聽到馬所長的苦惱,立刻直起腰,“您想找地方辦公嗎?來我家呀!我爸爸正愁房子租給誰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