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七章、等著殺他

聽到劉楷在城頭聲嘶力竭地喊叫,霍峻眉頭挑了一下,然後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劉楷,你這個憨貨。”他揚聲回應道:“我沒有背叛北州,我是要替大都護復仇!”

劉楷瞪圓眼睛:“大都護府傳來消息,你這廝竟然敢刺殺大都護,甘作犬戎人的走狗!”

“蠢話,在北州有什麽事情可以瞞得過大都護?我與犬戎人有暗中聯系,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若非大都護應允,我如何能做得到?”霍峻回叫道:“大秦已經棄了我們一回,天高地遠,如今又只派一個使者便欲來奪取北州大權,置十余萬北州人性命於不顧!大都護一心為民,如何能夠容忍?故此我奉命與犬戎暗中聯系,卻不想此事為郭英泄露給秦使,秦使奸詐,他挑唆郭英刺殺大都護……”

他在關城之外大聲呼喊,一段話喊出來,聲音幾乎嘶啞,但關城之上的劉楷聽了,卻是心中一愣。

若不是先入為主,霍峻這番話倒真有一定說服力。

至少對於城關上的那些低級士卒來說,這一套說辭足以讓他們胡思亂想了。

正在換裝的趙和也隱約聽到了這呼聲,他側目向著城關上望了一眼:“霍峻果然是陰險之人,若非急智稍缺,他倒真是一個好的助手。”

“他若不陰險狡詐,也不至於能夠瞞過伯父二十余年了。”郭英咬牙切齒地道。

不過說完之後,他又有些憂心:“趙都護,我並非畏死,但我們此番出去,當真能得手麽?以霍峻之智,他豈能不知曉我們已經到了石河關?我擔憂你這計策,瞞不過他!”

趙和臉上的笑容微微收了一下。

而城關之上,劉楷已經大叫道:“霍峻,你說這麽多,可敢與我當面相對?若是你敢,我這便出關與你說話!”

霍峻也叫道:“有何不敢,劉楷,我就在這裏等你!”

劉楷轉身從城關上消失,霍峻目中精光閃動,他身邊的一位親隨面色微變:“校尉,城中必然有詐,還請校尉小心!”

霍峻回頭望了親隨一眼,點頭道:“那是自然的,劉楷一向沉穩,所以大都護才以他為韓四助手,也唯有他才忍得住韓四那脾氣。想想看,連韓四都能忍的人,怎麽會被我幾句話就挑得出城關?趙和這位秦使雖是年輕,卻是狡猾多智,在北州城中就與段實秀勾結起來,如何會不緊隨我來石河關?”

“那校尉這是……”親隨吃了一驚。

霍峻嘆了口氣。

嘆息完畢之後,他才沉聲道:“若來的是金策單於,我必然不會冒此奇險,但來的是銀簽,我若不能得北州,就沒有了價值,銀簽絕對不會放過我。欲得北州,先破石河,欲破石河,先破人心。北州失了大都護,唯有趙和與郭英、段實秀三人聯手才能穩住人心,趙和代表著朝廷,代表著北州的出路,郭英代表著大都護,代表著軍中那些老朽,段實秀……以前我雖然在諸將中算是重視他的,但很顯然,我對他的重視仍然不夠,這給了趙和可乘之機,若無段實秀,趙和在北州根本不可能扳回局面。”

周圍眾親隨都是滿臉不解,霍峻心中又暗嘆了一聲,但過會兒還需要這些親隨死戰,所以他沉聲又道:“欲取石河關,就必須破壞這個臨時建立起的聯合。若我有時間從容布局,此事並不太難,但是如今我缺的正是時間,因此只能借力於犬戎……”

“校尉直說就是。”一名性子急躁的親隨道。

“我觀趙和行事,喜歡弄險,顯然他也知道,要取北州人心,就必須借我霍峻人頭一用。我在此以身為餌,他豈有不上當之理?”霍峻擡眼望向石河關,徐徐說道:“而劉楷此前的異樣,也讓我確定,趙和就在北州關中,他必然會出來殺我,而我也在此……等著殺他!”

此語一出,眾親隨盡皆臉色大變。

一名親隨驚呼了聲:“校尉,這太冒險了,他們出來,必然人多勢眾,我們這只有三十余人,如何使得?”

“他出來的人也不會多,若是人多,我向後退去就是。”霍峻笑了起來:“況且,我身後有犬戎大軍,我與銀簽已有暗約,他只等我信號,便會大軍前壓……”

他話說到這裏,神情突然一肅,改口說道:“來了!”

眾人都擡眼望向石河關前,只見石河關門一動,緊接著關門打開,劉楷一馬當先出來。

看到劉楷身後只有二十騎,霍峻回視左右,徐徐說道:“如何?”

諸位親隨盡皆心服:“校尉果然神機妙算!”

霍峻捋須微笑,目光又盯在了劉楷身後。

隔著三百步,非他視力能及的範圍之內,因此,他看不出誰是趙和,眯著眼睛打量了好一會兒,就在這時,關城之上,突然又旗幟搖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