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章、兇惡之徒

帶著近二十斤重的裝備,從水中跋涉近兩裏,雖然說可以借助水的浮力,但同樣也必然受困於水的阻力,因此足足花費了小半個時辰,趙和他們才抵達犬戎人營地邊緣。

一切順利。

犬戎人的宴飲已經結束,犬戎人要麽喝醉了,要麽已經入睡,整個犬戎人營地都靜悄悄的,只有鼾聲和醉後的囈語,沒有人發現營地邊緣水中多出了三十六名敵人。

而名為護衛實為監視這裏的於闐人,也早已經酒足飯飽入睡。

陳殤第一個從水中爬出來,他將頂頭腦袋上的衣包放下來,拿包布胡亂擦幹凈自己赤著的身體,然後開始著甲。

在他之後則是李果。

然後是俞龍、戚虎,當阿圖爬上來時,誰都沒有看清楚他,只有他咧開嘴笑和瞪圓眼睛時,眾人才發現身邊還有這位可以在黑夜中隱身的昆侖奴。

眾人都赤著身子,因此上來之後便是披衣著甲,李果還小心翼翼地將自己保護好的弓取出,再給其穿上弦。

這段時間既是準備,也是休息。

這一次休息之後,趙和等人聚在一起,他們沒有多說什麽,只是相互交換了幾個表情,然後開始分頭行事。

俞龍、馬定等十二人前去襲擊馬棚。

戚虎、陳殤等十二人前去襲擊叠朵兒與阿達布的營帳。

趙和、李果,加上不肯離開他身邊的樊令、阿圖,作為他親兵的姬北、高淩,等等也是十二人,襲擊草垛。

犬戎人的營地不大,他們從小河中起來,就已經到了營地邊緣,再按照白天觀察到的方位,悄然向各自目標行去。

此時已經進入後半夜了,星空繁朗,無雲無月。僅僅片刻之後,趙和便看到了草垛。

草垛堆得相當高,就在馬場之旁,所以他們可以看到俞龍、馬定等人悄然進入馬群之中,開始割斷那些馬的韁繩。

有馬匹不安地打著響鼻,但馬定精通馬性,又懂犬戎語,又犬戎語安撫了幾聲,那馬就安靜下來。即便仍然躁動,也只是原地踏步,並未發出嘶鳴。

俞龍這一組順利。

趙和只往那邊看了一眼,然後便開始在草垛之中掏出空窩。

堆得嚴實的草垛,其實沒有那麽容易著火,將其中間掏空,更容易讓火勢升起。

趙和判斷了一下風向,確認風不會把火吹向自己,便向著眾人做了一下手勢。

眾人各自掏空草垛,將一到兩捆幹草料背在自己的身上,然後取出火絨、火鐮,開始嘗試點火。

就在這時,營帳之中,卻似乎傳來了喝斥叫罵之聲。

趙和心一凜,仔細側耳去聽,發覺並不是戚虎等人被發現了,而是一個犬戎貴人在帶醉喝斥手下,令其為自己取水來。

若是其手下出來,借著星空,很容易看到眾人的蹤跡。

趙和心念一轉,立刻放下還沒有點著的火鐮,拉了阿圖一把。兩人向那聲音傳出之處移去,趙和動作慢此,可阿圖雖然動作快,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片刻之後,一名犬戎人打著哈欠從帳中出來,只不過他的哈欠還未打完,眼前突然憑空浮出兩個白點和一道白森森的牙。

他完全沒有注意到湊到自己面前的阿圖。

事實上,跟在阿圖背後的趙和,就算心裏有準備,也很難從夜幕中分辨出這個黑膚昆侖奴的身形。

阿圖的手扼住了那犬戎人的喉嚨,在對方尖叫之前,便擰斷了他的脖子。

熟練地將屍體扶住,緩緩放倒,然後又無聲無息地回到趙和身邊,阿圖向趙和笑了笑。

黑夜中又露出月芽兒般的一口白牙。

顯然,這廝在鹹陽,沒少替霍勒做過這種事情。

趙和向他挑了一下拇指表示誇獎,然後又小心回到了草垛之中。

而此時,高淩第一個將火鐮打著,一朵小小的火苗開始舔舐著草垛上的幹草。

沒有打著火的紛紛過來,從高淩這邊引火,將自己的目標點著,然後與跑回來的趙和、阿圖一起,拽著一捆點燃了的幹草沖向上風頭。

他們直接將幹草放在犬戎人的氈帳之旁,轉眼之間,氈帳便也被引燃。

犬戎人營中,陳殤殺氣騰騰地從一個帳篷裏爬出來,渾身都是血腥味,與從對面帳篷中爬出的戚虎打了個照面,然後又各自帶人爬向另一個帳篷。

他們連續潛入好幾座帳篷,將裏面的犬戎人無聲無息地割喉殺死,此時已經非常接近最中間的大帳。但這間大帳中尚有火把的光芒,因此眾人只能從外圍開始掃蕩,卻不敢第一時間闖進去。

而俞龍與馬定那裏,也將所有馬的韁繩都已解開,他們打開馬場的圍欄,然後用刀刺傷了幾匹馬。

馬受傷之後痛嘶起來,順著被打開的缺口向馬場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