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章、形勢反轉

此時孔鯽已經明白,趙和擔任學宮祭酒之事,至少在學子之中,不會有壓倒多數的反對之聲了。

不過他還想看看,趙和究竟能把事情做到什麽地步。

因此他沒有出言打斷趙和,也伸手示意想要與趙和對辯的學正們閉嘴。

趙和站在屋頂,掃視眾人,忽然一笑:“最重要的是,做出這些事情的我,年方十五歲!”

此語一出,眾人一片嘩然。

剛才趙和靠著舌辯威懾全場,而此前趙和又是兇名赫赫,所以一時之間,在場學子反倒問了他才是一介少年。

這恐怕是在場之人見過的最不象少年的少年了。

想到他是從銅宮那種地方出來的,眾人又覺得可以理解。

“我十五歲便做出這樣的事情,殺了一個大宗正,逼得一個昏君退位,你們還要問我有何功業麽?若有人還要問,我倒想要請教一下他,其人十五歲時,究竟在做什麽!”

周圍又響起了輕輕的笑聲,甚至有人鼓掌。

圍過來的稷下學子越來越多,雖然其中有所長者,但大多數都是二十左右的青年人,聽到少年英傑的事跡,總不免熱血翻湧。

“最後是我著何言……以上就是我所著之言。”在眾人正期待他說說自己所著何言時,趙和平靜地一語完畢。

稷下學子又是絕倒,這一次笑聲再也壓抑不住,鼓掌之聲也響得更多了。

不是沒有人仍然反感趙和,只不過象最初時人人喊打的局面已經徹底被他扳了過來。

樊令在下面望著趙和,又看了看周圍的學子,莫名其妙地道:“怎麽了,三言兩語就不需要再打了?”

一直不知藏於何處的靡寶,此時出現在蕭由身邊,笑嘻嘻地鼓掌道:“主公果然了不起,當真是舌戰稷下令群賢緘口!”

蕭由看了他一眼。

靡寶又壓低聲音道:“若我與主公為敵,怎麽著也不能給主公說話的機會!”

蕭由想到最初見到的那個略帶靦腆不喜說話的趙和,他也微笑起來。

每個人都有很多副面孔,只有在特定之時特定之境,才可以看到不同的面孔。

“趙祭酒說得真好,不過千言萬語,我只有一問。”就在眾人以為此間事情要就此平息之時,突然有人又開口了。

說話的仍是曾燦。

舒含怒視著他,臉都脹得有些紅,他不理解為何曾燦一直都針對著趙和。

趙和微微眯眼,這種情形之下,曾燦仍然試圖反擊,他的用意究竟何在?

“我這一問是,黎應究竟何罪,值得趙祭酒專門派人來逼他上吊?”曾燦昂著頭,望著在屋頂上的趙和。

此問出來之後,那些稷下學子中,不少人又生出兔死狐悲之慨。

若黎應如同那個黃峰一般,在攻擊趙和的過程中,被他一劍所殺,眾人還可以理解,可黎應已經逃回稷下學宮,等待他的也只是身敗名裂,這種情形之下,趙和卻派人來逼死他,至少一個“器量狹小”是甩不脫的。

學宮方面,也可以以此為由,認為趙和行事有誤,罷去他的祭酒之職。

“與赤縣侯無關,黎應是我逼死的!”

在屋頂上的趙和還沒有回答,人群之外,卻有人大叫起來。眾人紛紛回頭,只見程慈滿頭汗水,臉色發白,卻還是挺胸站了出來。

發現那個劍士潘琢沒有繼續追他之後,他便又回到學宮之中,正好趕上眾人詰難趙和。他眼見趙和將局面扳回,可最後曾燦所提的問題,卻讓趙和又陷入眾人的敵意之中,心中頓時糾結起來。

“我受赤縣侯之恩,原該為其奔走,可是行事不慎,又誤了赤縣侯的命令,可謂百無是處!若這個時候,還讓赤縣侯因為我的愚笨而受辱於庸人,我有何面目再見赤縣侯,再回去見因赤縣侯而得活命的老太公?”

他心中念頭閃動,因此不等趙和說話,便挺身從藏身之地站了出來。

“你,分乳堂程慈……我記得你曾在稷下旁聽過兩年,如今任臨淄法曹掾,正被借至趙祭酒手下聽用。你與黎應無冤無仇,為何要逼死他?此事若不是趙祭酒指使,還會是誰的主意?”曾燦看到他出來,不驚反喜,咄咄逼人地道。

程慈臉脹得通紅,想要為趙和辯護,但面對曾燦淩厲的話鋒,卻抓不住要領,只能反復道:“不是赤縣侯,是我,是我,我看他不慣,所以要他死!”

稷下學子又是嘩然。

“一蠢再蠢!”就在大家議論紛紛時,趙和突然高聲喝道。

眾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安靜下來,等待他的話語。

趙和指著程慈:“我如今總算是知道,你為何不能考入稷下學宮,只能在此隨讀,當真是蠢人一個,蠢不可及,一蠢再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