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2/3頁)

雲喬原就擅長察言觀色,在宮中這段時日相處得多了,對太後的情緒便格外敏銳起來。

才一進門,雲喬便見著辛嬤嬤在低聲向太後回稟著什麽,見著她之後,立時止住了。

而太後這回看她的目光,也不似往日那麽平和,帶著些莫名的意味。似是恨鐵不成鋼,又似是……

憐憫?

在來此之前,雲喬就隱約有所預料,見此,請安之後也沒敢落座,只垂眼看著地面。

陳太後就算再怎麽不滿,也不會當著眾人的面掃她臉面,擡了擡手,將殿中伺候的人盡數逐出去,這才開口道:“你既然心中有數,昨夜又為何偏要意氣用事?帝後失和這樣的消息傳出去,對你可有半點好處?”

雲喬無從反駁,只得低聲認錯:“是臣妾思慮不周。”

“可見哀家昨日說的那番話,你是壓根沒往心裏去。”

太後說這話時,語氣依舊平靜得很,雲喬卻覺著呼吸一窒,咬了咬唇:“臣妾莽撞,辜負了母後的一番心意,請您責罰。”

其實雲喬後來也想明白了,太後是想要她趁機籠絡住裴承思的心,別生出無謂的事端來。

只是昨夜那種情形之下,實在是無暇顧及。

更何況,她也不會在裴承思面前撒嬌討寵,以致於非但沒有緩和關系,反而不歡而散。

陳太後冷聲道:“你與聖上之前的事,哀家原也不該插手太多,那些話你既是不愛聽、不想聽,今後哀家也不會多言……”

這話說得已經很重,雲喬當即跪下請罪。

雲喬心中清楚,縱然太後先前那番提點是出於為陳家好,但於她而言也沒什麽壞處,結果被她弄成了“吃力不討好”。

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見她直挺挺地跪在那裏,認錯也認得懇切,陳太後的態度這才和緩了些,喝了口茶,不疾不徐道:“你不是個蠢人,只是拗不過來那根筋,所以哀家也不同你講什麽大道理。只一句,你只要還在這後宮之中,就別同聖上過不去。”

“就譬如你宮中那丫頭的事,若聖上執意要將她賜給虞二,你能如何呢?”

雲喬被這一句問得變了臉色,動了動唇,卻怎麽都答不上來。

陳太後晾著她在那跪了會兒,這才又開口道:“今後行事前多想想,別挑最難的路走。”

說完,也不再多留她,直接讓她回自己宮中反思去。

雲喬臨走前,又特地向陳太後行了一禮,恭恭敬敬道:“多謝母後指點。”

興許是跪得有些久的緣故,她起身時踉蹌了下,但神色中並沒有任何怨憤或是不平,道謝時也是情真意切的。

陳太後將此看在眼中,原本的不滿消散許多,等她離開後,搖頭嘆了口氣。

辛嬤嬤遲疑道:“昨夜之事……”

“皇後這個人的脾性,說好也不好,說不好也好,將來光景如何誰也說不準……”陳太後撥弄著腕上的佛珠,一哂,“哀家能說的都說了,至於其他,隨他們去吧。”

雲喬是個喜熱鬧的人,故而從少時起,就總是盼著過年,早早地開始張羅著置辦年貨,裁制新衣裳。

如今她什麽都不缺,衣食無憂,可年節卻過得格外添堵。

回到清和宮時,芊芊尚在高熱昏睡之中,雲喬去親自看了一回,坐在床榻旁發了好一會兒的愣。

直到晌午,宮人來請用午膳,她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回過神來。

雲喬並沒吃飯,而是換了件窄袖的衣裙,往廚房去了。

年嬤嬤亦步亦趨地跟在身邊,小心翼翼問:“娘娘這是要做什麽?”

“自然是下廚,”雲喬面無表情地回了句,見她似是想勸,又補充道,“做份糕點給紫宸殿送去。”

年嬤嬤立時轉憂為喜,也不說什麽合不合規矩了,神情中透著一股“您終於想開了”的欣慰。

雲喬沒再說話。

她的廚藝一向不錯,跟鎮子上酒樓的大廚相比,也不遑多讓,只是入京之中便再沒了用武之地。

一來是整日都要學這個練那個,沒那個閑工夫;二來,則是沒什麽必要,畢竟她手藝再好,也及不上宮中禦廚。

如今下廚,不過是為了……討好裴承思。

陳太後今日這番不留情面的話點醒了她,在這後宮之中,是不能同裴承思過不去的。

就算不為自己,也得為身邊的人考量。

從前在平城為裴承思下廚時,雲喬樂在其中,眼下卻更像是無聲的折磨,將糕點蒸上之後,便交給了宮人看顧。

栗姑在一旁陪著,等她用熱水凈過手後,遞了帕子過去。

“原來這種事情,也是可以無師自通的。”雲喬忽而開口,自嘲了句。

栗姑暗自嘆了口氣,開解道:“你就只當自己是在做生意好了,哄著他高興,從他那裏得到想要的……也算是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