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頁)

店小二低頭應了聲,匆匆離開了。

雲喬對茶葉並沒什麽喜好,早年家中日子難過,都是直接喝白水或是泡自己炒的茶。她這個人與那些風雅的事物無緣,哪怕是後來生意做起來,手頭寬裕了,也沒怎麽上過心。

非要說的話,她身邊跟風雅沾邊的,也就是晏廷這個人了。

她品不出茶葉口味上細微的差別,但很清楚它們的價錢。

田仲玉隨便點的這壺明井茶,怕是都能花上二兩銀子了。

雲喬自己是不舍得的,但旁人的銀子愛怎麽花怎麽花,與她沒什麽幹系,她只想快些問出晏廷的下落來。

田仲玉見雲喬無動於衷,還當她是不清楚何謂明井茶,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道:“這明井茶采自江南,色翠味醇,最好是以初冬藏的雪水來沏……”

他這副“博學多才”的模樣,乍一看倒是挺能唬人。

可雲喬是個不學無術的,對這些事情一竅不通,也壓根沒打算通。就算是晏廷來說教,她也得看著他的臉,才能勉強聽下去。

因此,她心中並沒產生半分欽佩,反而有些不耐煩起來。

但這事畢竟是她有求於人,雲喬也只能忍了他這好為人師的毛病,維系著客套的笑意聽著。

等到小二將那壺明井茶送來,田仲玉不疾不徐地沏了兩盞新茶,推了一盞到雲喬面前,這才總算是提起了晏廷:“我與晏兄是在文社集會上相識的,他那一首詩賦得艷驚四座,實在是叫人贊嘆。”

雲喬霎時打起精神來,又重提了方才問過的問題:“那你可知他現下在何處?”

“你嘗嘗這明井茶,”田仲玉隨口勸了句,又若無其事道,“文社集會後,我與晏兄有過幾次往來,還曾邀他到家中做客。可放榜之後,他似是因落榜而頹廢,便再沒應過我們的邀約。”

雲喬只覺著口中的茶都苦澀起來,難以置信道:“怎會?”

“要我說,晏兄滿腹經綸,此番名落孫山實屬意外,下一科再考就是。”田仲玉搖了搖頭,痛心疾首道,“可他卻是難以釋懷……”

震驚過後,雲喬不免生出些懷疑來。

田仲玉說的這話乍一聽是合情合理,因落榜,所以對人避而不見,像是一些人會做出的事情。

可晏廷並不是這樣的人。

他向來坦坦蕩蕩,縱然是事敗了,也不會畏首畏尾地躲藏。

無論眼前這人說得再怎麽懇切,她都不信晏廷會這般行事。

雲喬放下茶盞,直截了當問道:“也就是說,公子你也不清楚,晏廷如今在何處?”

田仲玉噎住了,這才發現,雲喬那俏麗的臉上竟沒什麽悲意。

他想了想,開口道:“我可以差仆從去挨個問問那些同晏兄打過交道的人,應當能問出他的行蹤。”

“那就有勞了,”雲喬蹭了蹭鼻尖,長嘆了口氣,“他何必如此呢?縱然是意外落榜,我也不會怪他,偏要躲起來避而不見,若是耽擱了病情可怎麽才好。”

她低著頭,斂眉垂眼,神情中透出些愁緒。

因著舟車勞頓又牽腸掛肚的緣故,原就清減了不少,如今看起來,更是透著股柔弱。

田仲玉看得心都軟了,目光落在她那纖細修長的脖頸上,漫不經心道:“是啊。”

“他素來患有咳疾,每逢換季總要發作,隔三差五便要服藥才好,”雲喬擡眼看向他,低聲道,“你同他往來交際,想必也是知道的……”

被她那雙桃花眼覷著,田仲玉的話也不過腦子了,下意識地附和道:“確實如此。”

可下一刻,雲喬臉上那點惹人憐愛的脆弱便煙消雲散了。

她坐直了身體,似笑非笑地打量著面前這人,神情漸漸冷了下來。

田仲玉被雲喬這變臉給弄懵了,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雲喬卻懶得同他多言,剛想要起身,卻被田仲玉擡手給攔住了:“你這是何意?”

“你說呢?”雲喬莫名晃了晃神,掐了自己一把才清醒過來,她拍開田仲玉的手,冷笑道,“怎麽,非得叫我當面戳破才好?”

田仲玉愣了愣,將方才的談話在腦子裏過了一遭,總算是反應過來:“你詐我?”

“是吳泰那老東西讓你來的吧?”半日功夫耗在了這裏,雲喬想明白背後的幹系後,說話也不客氣起來。

前日冤家路窄,她在此處撞見吳泰,自己是過了就算了,可吳泰還記恨著當年搶生意的舊仇。吳泰是此間的管事,想要從店小二口中問出自己的來意並不難,而後就設了這麽個圈套。

也難怪店小二的反應不大對,畢竟,他是受吳泰指使來引她入圈套的人。

“那老東西還是老樣子,自以為是,總覺得自己聰明得很……”方才那股暈勁兒又上來了,雲喬不由得擰起眉來。

被她戳破之後,田仲玉竟也沒慌,反而不慌不忙地坐回了原位,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她,甚至還附和了句:“你說的倒也沒錯,吳管事的老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