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冒犯

回到家後,紀羚吃了很多的東西。

在他的眼中,吃飯是一件非常有助於調節情緒的事情。吃飯的時候,味蕾可以被滿足,身體所需的能量也可以被補充到,而且咀嚼的時候可以思考,吞咽的時候也可以思考。

所以紀羚覺得吃飯是一件很有效率的事情。

吃完一整塊藤椒雞排後,紀羚收到了兩條隋燦濃發過來的微信。

準確來說是兩個鏈接。第一條依舊是一個小視頻,紀羚點開看了一眼,是一個減壓的炒酸奶視頻。

時長一共十五分鐘,紀羚決定放到飯後再仔細地看。

第二條鏈接則是一個畫展的簡介,隋燦濃說:“這個展人不多,你感覺怎麽樣?”

盡管是一個很小的畫展,但紀羚還是在網上搜了一下畫家的名字,並且做了一些功課。

紀羚依然處於一個沒有實感的狀態。

追人這件事情並沒有一個大綱或者標準答案,當時的紀羚已經做好了過程會很漫長,以及最後會失敗的準備。

他仍然不知道自己之前做的那些嘗試之中,究竟是哪一個對隋燦濃奏效了,因為在紀羚看來,大部分他都完成得很糟糕。

但結果至少是好的,隋燦濃對自己產生了一些好感,而且他想要和自己交往。

雖然突然之間從追人快進到了談戀愛這一步,但是紀羚知道,感情的培養和維護也很重要,自己還要做很多的功課。

紀羚回復道:“我覺得很好。”

收到這條微信的那一刻,隋燦濃只感覺自己心中懸著的石頭總算是落了下來。

他是有些賭的成分的,盡管紀羚之前親口承認過他渴望戀愛,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就一定會答應自己。

紀羚昨天臉上的表情顯現出來的,是隋燦濃沒有預料到的震驚,所以隋燦濃的心裏一直也是捏不準的狀態。

今天聽到紀羚說 “我願意” 的時候,隋燦濃只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跟著跳出胸口了。

但是同時他也注意到,紀羚當時的狀態好像也有些緊繃過頭了。

盡管隋燦濃心中感到驚喜,但他怕自己又一次嚇到紀羚,便還是斟酌了一下,故作鎮定地先問了一些毫不相關的問題。

眼看著紀羚的狀態稍微放松下來一些,隋燦濃這才試探著,小心地拋出了一個約會的邀請。

紀羚懵懵地答應下來的那一刻,隋燦濃自己也跟著松了口氣。

隋燦濃特意早早地出了門,然而等他到的時候,卻看到紀羚已經坐在展覽門口的長凳上,應該是等了一段時間了。

紀羚穿了一件淺色的外套,他將手指縮在袖口裏,低著頭,正在安靜地盯著地面看。

隋燦濃喊了一聲:“紀羚。”

他看到紀羚擡起了頭。

其實之前的每個周末他們都會一起出來,但是這一次,隋燦濃感覺好像有什麽地方變得不一樣了。

和紀羚視線碰撞上的那一瞬間,隋燦濃感覺空氣之中好像出現了一種微妙的、曖昧的黏連感。

隋燦濃感覺自己的臉有些莫名地發燙。

雖說是看展覽,但是主要目的還是約會,所以隋燦濃沒選什麽需要排長隊的網紅展,而是挑了個偏小眾的畫展。

昨天隋燦濃隨意地翻看了兩頁簡介,感覺畫作的風格看起來好像還挺治愈的,也沒多想,就直接線上買了票。

一開始展出的畫作確實還挺正常的,大多都是一些花草風景和人像,取色也都是高飽和的鮮亮色。

但是越往後走,隋燦濃就越覺得不對。

畫作的風格開始變得有些詭異且抽象,比如一片灰白中間突然來了一大攤鮮血,又或者一把剪刀抵在一個女人的脖子上……

展廳的背景音樂也變得悲傷抑郁起來,隋燦濃聽著感覺有點像小提琴版本的《二泉映月》,他的眉頭擰了起來。

紀羚看得正認真的時候,突然聽到身旁隋燦濃猶豫著問:“我怎麽感覺這畫家的後期風格…… 好像有一些壓抑啊?”

紀羚先是看了一眼畫底下標注的創作時間。

“現在這幾幅畫的這個時間段,剛好是他妻子和他離婚的時候,” 紀羚說,“應該是他畫風產生轉變的節點。”

隋燦濃:“啊,這樣啊……”

“他的成名作應該在更後面。” 紀羚有一些期待地說,“如果記得沒錯的話,是在他自殺之前的一個月創作出來的。”

紀羚感覺隋燦濃的身體突然變得緊繃起來。

他聽到隋燦濃遲疑地問:“…… 自殺?”

雖然這位畫家比較小眾,但是紀羚昨天晚上還是看了一些他的畫風剖析和生平簡介,記住了他人生中比較重要的幾個轉折點。

“他好像在四十歲的時候自殺了。” 紀羚回憶了一下,有些不太確定地說,“割腕,在浴缸裏。”

隋燦濃喃喃道:“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