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願望(第2/2頁)

之後的幾天,我們兩人窩在家裏。

蔚先生一次都沒有去過公司,他說是因為本來準備外出的緣故,將大部分工作都提前做好了,剩下的那些瑣碎事,都是可以用零碎時間解決的。

於是我的工作就變成了看劇本,以及應對蔚先生旺盛的欲念。

說旺盛都有些小瞧了蔚先生。

他看向我的目光,無論何時都深沉的可怕,總是在我不注意的時候就湊過來,神色著迷地吻我。我腰腹因被用力擒握而出現的指印、身上遍布的密集吻痕,幾乎沒有淡退的時候。

約摸是之前的一個多月憋得很了。

陽歷跨年的那天晚上,蔚先生抱著我站在落地窗邊,問我有什麽願望。

我疑惑:“願望?”

“嗯。”他鼻梁極高,抵在我臉側摩挲,“說出來,新的一年都會實現。”

我想了許久,卻想不出自己有什麽願望。

仔細思忖,會考慮這個問題,似乎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

母親手術成功後,我就再沒有其他想法。只想著作為蔚先生的情人,報答他雪中送炭;認真演戲,不讓一嶼娛樂的投資打水漂。

以上所有都是順勢而為,我從不需要問自己:“是否願意”、“想要什麽”。

這些都是有選擇之後,才能做的事。

於是我搖了搖頭:“謝謝蔚先生,我沒有願望。”

“沒有願望?”蔚先生不信,“想做的事,想要的東西都沒有?”

他像是不聽我給出個答案,就不罷休。如果是其他金絲雀,這個時候應該要車子、房子、名表嗎?

我試探道:“想要房子?”

蔚先生瞬間笑了。

他咬了一下我的耳尖:“何枝,你不要敷衍我。”

因為躲不開,些微的癢意令我也忍不住揚唇:“真的想不出。”

車子、房子、名表,蔚先生都曾經給過我,他還有個沒事幹就給我打錢的習慣。我一開始無法習慣他的大手筆,拒絕了他除工作和醫藥費之外的“資助”。

倒不是因為清高或是其他,只是無法理解他的價值觀,自認還沒有那樣的身價。

後來漸漸理解了,將他打的錢看作是工資,其他貴重物品是工作績效獎金。自己無論是作為一嶼的藝人,還是作為蔚先生的情人,都算是合格,有豐厚的工資和獎金勉強也能說得通。

但是這樣的價值觀,只能理解,不能去習慣。

因為他和我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蔚先生笑了一會兒,問:“換個說法,你想拍什麽戲嗎?”

我沉默了:“也沒有。”

與其說想拍什麽,不如說根據工作規劃和個人發展,應該去爭取什麽——比如張銘的新電影。

這回,換蔚先生沉默了。

“我以為你很喜歡演戲。”

當然算不上,我只是習慣於做好當下的每一件事。

其實我喜歡按部就班的事,因為於我而言,按部就班已經是十分難得。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我的目標都是深造去做科研。

後來大學畢業就出來工作,也是因為母親躊躇地問:家裏這些年越來越難了,你還想繼續念書嗎?

我說準備先出來工作,等攢了錢再繼續讀。

她松了一口氣,連聲說“誒,好”。

我當然也會想,如果沒有那些無可奈何的事,日後無論是做自己向往的科研,還是繼續工作,總有一天會成功。我其實骨子裏是個自傲的人,始終自信於自己的能力,相信自己兩三年可以在北城站穩腳跟,五年八年考慮買房或者創業。

仔細想想,那時候還算有夢想,雖然處於最困苦的時候,心仍舊是自由的。

可現在不是。

現在心中的確空白一片,寂寥一片。世上大部分人都是如此,又有多少人能實現兒時的願望。

但蔚先生這麽認真關心我的想法,總不能讓他受挫。

我思前想後,對他說:“我是個欲望很低的人,不如把這個願望留給蔚先生。”

“給我?”

他看我。

“是。”我點頭,側首望進他深邃的眼底,“我希望蔚先生年少時候的夢想可以實現。”

譬如和曾經熱烈喜歡過的那個人相遇。

讓他知道你為他受過傷,為他負隅頑抗,咬著牙在醫院度過了漫長時光。

然後和他在一起。

想一想,應該是件很完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