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蔚先生(第2/2頁)

畢竟恪守職業素養也是我的本職工作。

就在我思考著,如果蔚先生不願意見到我,那我要不要裝醉,找個角落混過這一場殺青宴的時候,蔚先生竟直直朝我走了過來。

我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從他進來開始,那雙如海的雙眸就始終注視著我,沒有移開過。

他身形高挺修長,寬肩窄臀,長腿一邁幾步就走到了我的面前。

“喝醉了?”

蔚先生皺眉,伸出修長手指碰了碰我的臉頰。

一陣還未消退的涼意令我打了個顫。

他便立刻收回了手,兩手交錯地暖了暖,這才又將手貼向我的面頰。

這次沒有剛剛那麽涼,卻仍未回暖。

蔚先生說:“有點熱,你喝多了,難受嗎?”

我搖頭:“還可以。”

確實還可以,因為我尚未醉。

看到蔚先生毫不避諱的舉動,陶詩和胡澤良都露出了訝異的神色。柳暄更甚,竟然擰眉露出了打量的神情。

陶詩和胡澤良畢竟在圈子裏浸淫已久,很快壓下了不得體的神情,他們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換上體貼的微笑,說:“蔚總晚好,我們去敬其他人,就不打擾了。”

蔚先生不置可否。

兩人便知情知趣地離開,胡澤良走時隱晦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矛盾且擔憂。我與他們也只算萍水相逢,這戲過後或許就不再有聯系,因此沒有解釋的必要,且任由他們猜忌。

在場的人都很會看眼色,蔚先生周圍的人漸漸散開。

唯一例外的是柳暄,他原本坐在我旁邊,與我的椅子之間的距離差了五十公分遠,站起來時也站在了椅子的另一側。

可不知何時,他竟走到了我這邊。

“蔚總?”柳暄驚喜出聲,“真的是您啊,我看過您上金融雜志,您——”

“有事嗎?”蔚先生蹙眉,語氣略有些煩躁,打斷了他的話,“沒有就別在這裏聒噪。”

柳暄一噎,因為怕得罪人不敢再說話,卻仍舊沒有離開。

蔚先生沒再理會他,動作輕柔地按了按我的太陽穴:“臉這麽紅就別喝了。走,跟我回家。”

說罷便拉著我的手,引我朝外走去。

我只好順著他的力道往外走。

呂誠見狀,立刻在跟陳導他們說了幾句話後,拿起我的外套跟了上來。

走出包廂後,我接過呂特助遞過來的外套,向他道了聲謝。

正準備將外套穿上,蔚先生卻將外套拿了過去,給我說:“伸手。”

我照做,伸出手臂。

不知是不是酒氣上頭,我竟覺得他的神情軟了些。

蔚先生耐心將我的手臂穿進外套中,把我的拉鏈拉到最上面,然後把毛茸茸的帽子扣在我的頭上,帽子上的扣子搭過下顎扣緊,直到我只露出上半張臉,他這才滿意了,復又牽著我往外走。

他當我醉了,走得極慢,有時還停下來囑咐道:“小心台階。”

我可能是真的醉了,一言不發跟著他走。

“你先坐我的車走。”走去停車場的路上,蔚先生說著接下來的安排,“一會兒呂誠去跟小戴溝通,讓司機明天再開保姆車把車和人載回去。”

我點了點頭,因為裹得太嚴實,動作不太明顯,雖然看不到自己的現在的樣子,但猜得出來應該笨重又滑稽。

果不其然,蔚先生似乎發出了一聲輕笑。

他比我高七八公分,短促的笑聲從斜上方傳來,隔著外套厚重的帽子,是有些失真的低沉。

走到地下車庫,坐上副駕駛座,我仍覺得恍如夢中。

蔚先生十分紳士地為我系好安全帶,一貫嚴肅的語氣竟有些輕快:“你睡會兒,馬上到家。”

說是馬上,可榴市離北城有三個多小時的車程。

車外,呂誠目送我們離去。

車行駛出去沒多久,我收到了呂特助的信息:何枝先生我悄悄跟您講,見您之前,蔚總在門口整理了半天頭發。

我摘下厚重的帽子,看向開車的蔚先生。

他的側臉一如既往的俊毅,鼻梁高挺眉眼深邃,頭發打理得服帖有型,似是要參加某場重要晚宴一般鄭重,神情認真而沉默。

眯著眼看了片刻,我低頭給呂特助發送消息,輸入——是嗎,蔚先生很可愛。

少頃,我回過神,又一個字一個字地刪掉,關閉了對話框。

我想。

我可能真的有些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