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6/7頁)

銀座的奢侈品店再也不像是早些年那樣顧客絡繹不絕,而是要麽開始打折扣,要麽走起了“只針對少數客人”實則壓縮經營範圍的自保方針,那個時候東京地鐵隔三差五就有人臥軌,在這種群體性的精神壓力和絕望之下,誕生出的咒靈強度決不可同日而語。

只是比起虛無縹緲的經濟運作,比起美國強加給日本的廣場協議,日元的非正常升值和惡性通脹,大家都傾向於將矛頭指向已知而熟悉的領域,一個明確的個體也比復雜的金融邏輯要來得好理解。

祛除繃帶之後的那雙藍眼睛看著對方,無數信息灌入六眼,阿灼的咒力特性很好辨認,像是黑夜裏的火炬一樣明亮,但現在的重點並不是這個……

“……你真的生氣了啊?”

他眨眨眼睛,覺得新奇。明晃晃的咒力在他的視野裏竄動著,心率,呼吸頻率,還有脈搏,六眼收集而來的所有情報匯聚成一句“我確實心情不好”。

“總不能看到別人那樣說你,我還在旁邊拍手叫好。”

那也太不做人了一點。

五條悟的眼睛亮亮的,這家夥的臉型從高專到現在都沒太大變化,就好像時間根本沒在他的身上留下什麽刻痕。他看上去很快樂地湊過來貼貼,一只手按著的場灼的手腕,呼吸打在耳畔:“——我很高興。”

“……因為我在生氣?這有點太過分了吧。”

“一點也不過分,是你的理解力有問題。”

“哈?”

“沒事——玩笑而已。”

他其實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事,作為最強,他人的期望,憎惡,怨恨和依賴都像是風與水一樣來得理所當然,人類會在乎植物或者昆蟲的想法嗎?那顯然不會,被蜜蜂蟄到或許確實有點煩有點痛,但那和整段人生以及要做的事相比,還不如一個草莓大福有吸引力。

就在這時,和室外面被輕輕地敲了兩下。

五條悟立刻松手,躺回了自己的懶人沙發上,擺出一副“我們不是很熟”的表情來。的場灼在心裏為這種翻車演技笑了幾聲,橫推開門,看到已經有些年紀的老管家搬著一個矮桌進來,擺在房間正中,隨後又差人過來往房間裏端水炊鍋。

的場灼顯得有些難以置信——這裏可是禦三家,參考他早年在的場家生活的經驗,在自己房間裏擺桌子吃飯是要被老年人連聲大呼年輕人不講傳統世風日下的,然而五條悟甚至還很得意地擡起下巴,顯然是從童年時期一路抗爭到青年,顯得戰果不菲。

老管家一言難盡地看了的場灼一眼,眼觀鼻鼻觀心地給水炊鍋裏加湯,再在小方桌上擺小菜:加了芝麻油的空心菜,調味過後的紅姜,還有可以涮在水炊鍋裏吃的蜂鬥菜,最後擺上兩個小碟子,在五條悟面前的那個碟子裏擦上山葵醬。

“……誒?”

的場灼看著對方只留了一份山葵醬就轉身欲走。

“——您不是不喜歡吃這個嗎?”

老管家輕飄飄地問。

他確實不愛吃……是悟提前打過招呼嗎?的場灼看向五條悟,然而根據他對對方這麽多年的了解,這實在是不太可能。

不過水炊鍋正在面前冒出誘人的乳白色氣泡,切好的雞肉塊在裏面沉沉浮浮,這個氛圍也確實讓人不太方便問話。

於是的場灼舉起筷子,很快就將那一點點疑惑拋之腦後。或許是由於術式對大腦的消耗,五條悟吃東西的速度向來很快,大根胡蘿蔔和新鮮的平菇漂浮在白湯裏,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逐漸消失。

窗外的積雪反映著夕陽照映下的暖光,有烏鴉抖著翅膀停在房檐下,不知道在啄食些什麽東西。

就在這時,五條悟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的場灼看了一眼,來電人是伏黑惠。大概是新年祝福,或者在琦玉那邊碰到了什麽咒靈,畢竟他還沒有正式步入咒術界,在祓除咒靈相關的工作上,都是由五條悟負責接線……

……結果對方在接過電話之後就露出了古怪的表情,白發的咒術師沉默了一下,把手機塞到了的場灼的手上:“阿灼你來聽。”

“……什麽?”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迫將耳朵貼在了手機屏幕上:“抱歉……阿惠?”

結果卻不是伏黑惠在打電話,手機對面是一個成年男性的聲音,很嚴肅,帶著些責備的意味。

“你好,您就是伏黑同學的監護人嗎?”

……法律意義上不是,的場灼在心裏想。

但五條悟看上去一副完全不想管這件事的樣子,於是的場灼只能先答應:“和我說也一樣,阿惠那裏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是這樣的。”

對方咳嗽了一聲,“伏黑同學附近的不良打過架之後,把對方用繩子捆起來掛在了教學樓的外面,路過的市民看到以後報了警……能請您來一下警察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