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3/3頁)

紀長一四年前作為唱跳偶像出道,唱歌功底差不到哪兒,他音色低沉微啞,唱情歌像會撩人,底下一大幫小姑娘目光集中在他身上,臉都紅了,全是為他而來。

他撩人不自知,唇角隨便勾起一個弧度,下頜在燈光下打出流暢的線條,都能引起輕呼。

姑娘們卻克制得緊,不忍出聲打斷他的歌聲。

無論是誰,踏進酒吧第一步,都會被吧台前的歌手奪走目光。他太耀眼了。

紀寒年唇角向下微壓,點了瓶酒,懷著莫測的心情在台下聽兒子唱歌,順便錄了一截錄音發給妻子。

連秋蕓還沒睡:[呦,你去聽兒子唱歌了呀。]

紀寒年:[沒事做。]

連秋蕓:[撇嘴/.我在直播上看過了。]

紀寒年跟妻子聊了兩句,又查看了夜間權限只在自己這邊的攝像頭,看小女兒睡得安穩,便隱在暗光裏淡淡品酒。

淩晨十二點,歌聲漸歇,酒吧的客人不舍散去。

只還有一個客人半眯著眼倚在沙發上,關門了還不願意走。

老板正要趕人,看清臉直接懵了:“紀總……?”

他看清楚確實沒錯,趕緊沖即將踏出店門的紀長一大喊:“小紀,先別走,你爸喝醉了!”

紀寒年聞言半醉半醒地睜開眼,淡定澄清:“我沒醉。”

紀長一過來,掃了眼桌上的酒瓶,輕哧一聲:“你還挺能喝,一瓶酒花了我三天的工資。”

老板在旁邊看好戲,聞言笑出聲。

紀寒年瞥他一眼,起身,挺有派頭地掩了下衣領,步子不穩地領頭出去,依舊是吩咐的語氣。

“回去。”

紀長一撇撇嘴,跟在父親身後出去。

他沒見過父親喝醉,不知道他現在什麽情況,需不需要扶,但……應該不用。

紀寒年醉酒的狀態跟平時差不多,除了臉色沒那麽冷,步子稍微不穩,偶爾咕噥一聲什麽,聽不清。

紀長一手插口袋走在後面。

寂靜的夜裏,他突然聽見父親微醉的聲音:“你是不是恨我。”

紀長一頓了一下:“恨你幹什麽。”

紀寒年:“又是氣話。”

紀長一:“說什麽醉話。”

“……”

對話進行不下去,放在平時,紀寒年早就對兒子橫眉冷眼了,但這會兒他醉了,也沒生氣,平靜地接了話。

“你恨過我。”

紀長一沒再否認,耷下眉眼:“討厭罷了。”

他性格佛系,討厭過的統共也沒多少人,紀寒年曾經獲得殊榮排在第一。

紀寒年嘆了口氣,聲音帶著酒後的低落,不同於平時的高高在上。

“紀氏是紀家的心血,你是我的孩子。”

“這位置人人趨之若鶩,讓你當繼承人,並非獻祭,也是想把最好的東西給你。”

“但專制不好,你媽說的對。”

“是我魔怔了。”

星子密布,圓月高照,在地上映出寂靜的影子。

紀長一不期然踩上父親的黑影,緩緩眨了下眼,抿唇又踩了兩腳。

他嘴角一扯。

——喝醉了都能避開對不起三個字,真行。

-

紀寒年路上顯得平靜,一回家,就倒頭悶在沙發上一睡不起。

紀長一嫌棄地扯掉他的外套掛上衣架,猜妹妹睡得熟,就沒進去打擾。

他洗漱完也累了,叫不醒父親,就回自己的房間悶頭睡下。

墻上的掛鐘哢噠哢噠走著。

紀寒年喝了酒,又穿著襯衫西褲,這一夜睡得始終不踏實,他起來時外面天還黑著,掛鐘顯示淩晨不到四點。

他雖然醉了,但沒斷片。

紀寒年喝了杯溫水,回想起昨晚追在兒子後面袒露心扉的對話,臉色又青又白,想了半天……幹脆假裝不記得。

他推門看了一下小女兒。

客廳的光順著門縫透進去,屋裏安安靜靜的,好像沒問題。

紀寒年正準備關門,動作忽然一頓——

他又把房門打開,開到最大。

瞳孔突然一震。

床上躺了一大兩小三個影子,略長的那抹影子擋在小女兒身後,攔在床中央,反客為主,襯得兩個寶寶好像兩只胖乎乎的玩偶。

紀寒年倒吸了一口氣。

他大步上前扯起少年的衣領,正準備說什麽,被對方清冽冷淡的目光一掃,手上忽然一沉,人沒了,多了把青銅鍋。

“……”

紀寒年快被氣死了!

他拿著鍋出去,把它扔進洗手池,灌滿水,壓低的聲音帶著慍怒:“你想幹什麽。”

青銅鍋安靜地躺在水裏。

半點動靜也沒有。

紀寒年語帶威脅:“誰準你躺在我女兒身邊的!”

青銅鍋依舊沒有動靜。

紀寒年氣得嘴唇發顫,不經意看見鏡子裏暴怒的自己,一滯。

他在幹什麽……

妄圖淹死一口鍋來威脅它?

所以問題來了,到底怎麽才能威脅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