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4頁)

最終他被黯淡無光的黑色漸漸吞噬。

一切都消失了,夢境終於變得一片黑暗。

花啾看不懂。

她伸出小手抓了抓,茫然地抓了一把空氣。

緊接著眼皮子一跳,睡意被黑暗裏出現的白光徹底驅散。

花啾睡在沙發上,睜開眼,客廳空曠安靜,頭頂是一盞華麗的水晶吊燈。

她坐起來,下意識裹緊身上的小被子。

不安地四處看看,花啾一頓,視線被桌上一張全家福吸引。

然後露出震驚的表情——

那個看起來慘兮兮的哥哥!他跟爸爸媽媽站在一起!

花啾:“!!!”

爸爸不知道去哪裏了,連秋蕓面色不快地灌了一口冰水,看見寶寶醒了,冷靜下來,過來抱起她。

花啾還愣愣地盯著全家福。

全家福上有夫妻倆,有一高兩矮三個男孩子,兩個稍矮的長得一模一樣,表情氣質卻截然相反。

連秋蕓便給她指,先是高的,開口時不自覺帶了氣:“這個是大哥,被爸爸氣走了,現在暫時見不著。”

“為什麽呢?”花啾的注意力暫時被吸引,望向那個清爽帥氣嘴角勾笑的大哥哥。

“因為爸爸是個傻——”

對上小女兒幹凈懵懂的眼睛,連秋蕓及時收口:“因為他有病。”

小奶團疑惑的眼神仿佛在說爸爸不像有病呀。

連秋蕓就被逗笑了,氣也散了點。

繼續給她介紹:

“二哥腦子好使,在夏城大學少年班讀書,也不常回家。”

“三哥……”

花啾的目光落回那張臉上。

二哥三哥長得一樣,但她一眼就分辨出夢裏的是三哥,帥氣桀驁不服管教的一張臉,只是照片上多了嬰兒肥,沒夢裏那麽陰沉。

那個夢,花啾記不清了,但她還記得他從別墅裏出去,生氣,救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最後慘兮兮的。

“……”

指到老三,連秋蕓不吭聲了。

……她總不能跟小女兒介紹說這是你三哥,剛惹了事學校讓請家長,你爹難得主動請纓去撈人了,待會兒就能見到。

連秋蕓琢磨著還是留個好印象,換了個說法:“……三哥可愛,帥氣,朋友多,腦瓜子聰明……就是不用到正處。”沒忍住還是補了刀。

介紹完嘆了口氣:“這是三年前拍的了。”

那時候老三還是個小學雞,一轉眼初中了,老大也出國三年,中間沒跟家裏聯系過。

想起這茬連秋蕓又氣得很。

如果不是為了領養啾啾,她今天根本不會跟丈夫同時出現在家裏。

近來他的態度逐漸放軟,領養小女兒未必沒有讓她開心的意思,她明白,但大兒子那件事如鯁在喉,她沒法原諒。

他或許對她有愧疚,但永遠不會覺得自己錯了。

教條,冰冷,頑固不化,他就是這樣的人——尤其是對自己的孩子,被他寄予重望的老大。

以至於毀掉老大的事業和名聲,冷眼看著他出國,也不願意做出半分讓步。

思及大兒子,連秋蕓氣得咬牙。

她抱起寶寶噔噔噔跑上二樓,進了工作室,把寶寶放在旁邊的馬紮上。

為了避免花瓶遭殃,她需要解壓,而對她來說,沒什麽比踩縫紉機更能舒緩情緒了。

花啾坐在小馬紮上,腦袋還沒媽媽的椅子高。

連秋蕓撿出早就準備好的布料,低頭跟她道:“媽媽給啾啾做小裙子。”

做裙子?

花啾好奇地站起身,打量這台奇怪的機器,她的腦袋剛好能冒出一截,兩只小爪子在桌檐扒著,大眼睛水亮。

“媽媽好厲害。”花啾踮著小腳,自言自語。

連秋蕓瞬間被小奶團不加掩飾的崇拜取悅了,心花怒放。

她信手拈來,當即就表演了一番操作,十幾分鐘做出一套純棉家居服,給小女兒換上。

花啾喜歡極了,大眼睛彎成月牙,美滋滋地說謝謝媽媽。

連秋蕓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還是咱們啾啾有眼光。”

臭小子們被慣壞了,她好歹是知名設計師,親手做的衣服,可從來沒在他們臉上看到過這樣的喜悅,更沒得到過一句感謝。

怪不得都說女兒是小棉襖。

連秋蕓心情逐漸好轉,忘掉煩心事,裁剪起手工繁復的公主裙。

花啾乖乖坐在馬紮上看媽媽做衣服。

看了一會兒,終於覺得無聊了,起身跑到窗邊,看樓下大片大片的花叢。

好漂亮的花花。

還有一只沒回家的小蝴蝶。

正看著,別墅外面響起聲音,好像是有人回來了。

-

父子倆沉默了一路。

車廂裏光線昏暗,紀天銘不耐地壓著眉眼,等車子終於停下,立刻推開車門下車。

正準備回去,他仰頭,看見母親工作室的窗簾開著,落地窗前,一個小的要命的奶團子蹲在那裏,剪影在昏黃日光下打出柔和的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