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第2/3頁)

今年六月兩人第一次見面,他曾問過孟疏雨,你年紀還小,怎麽會答應你爸媽來見我?

她笑著答,如果是別人就不見了,因為你以前給過我一本博爾赫斯的詩集,我很喜歡你寫在書裏的翻譯,想著來謝謝你。

可能借來的東西總要還回去。

就像九年前他根本沒給過她什麽詩集,即使九年之後他閃爍其詞地冒領了這份功勞,那些詩還是不屬於他。

*

解決了去杭市之前的最後一樁心事,孟疏雨心裏那塊石頭著了地,上樓給自己煮了碗面吃。

正嗦著拉面,收到了陳杏的消息:「醒了沒?一個壞消息一個好消息,想先聽哪個?」

孟疏雨擱下筷子回復:「好消息。」

陳杏:「不行,從邏輯上講我得先說壞的。」

孟疏雨:「。」

陳杏:「壞消息就是,我幫你仔細研究了下這個性單戀,發現[圖片]……」

孟疏雨點開截圖,看到了一段文字資料——

“性單戀”迄今為止只是一種網絡說法,尚未形成系統明確的概念,也沒有得到任何心理學權威組織及文獻的承認,所以從嚴格意義上講還不能被稱為一種疾病。

孟疏雨:“……”

先告訴她,她可能有病,又告訴她這個病暫時還不叫病,所以也沒藥醫,讓她連掛號費都省了。

網上看病果然不靠譜。

陳杏:「不過我覺得這個病也不算胡扯吧,那抑郁症不是古代老早就有,一直到近代才能治?性單戀可能也這樣,只不過你比較慘,沒趕上專家研究完。」

孟疏雨無語地打字:「那我已經這麽慘了,能聽聽好消息了嗎?」

陳杏:「好消息就是,反正也沒法確診,誰知道到底是不是呢?網友建議你不要給自己太消極的心理暗示,說不定你只是還沒遇到真正喜歡的人,別灰心,男朋友會有的!」

孟疏雨摁下語音鍵:“我看我男朋友這輩子可能忘記投胎了。”

陳杏:“昨晚不就有個來投胎的嗎?打開你的手機通訊錄速度dd他,給他見識見識你不過時的套路!”

“……”

她這才剛想開,還嫌她腸子悔得不夠青?

孟疏雨:「我要他電話只是因為他太難找了,備著萬一之後還有用。」

孟疏雨:「別想了,這個不能套。」

陳杏:「啥意思?」

孟疏雨想了想,在跟陳杏解釋之前先回了趟房間,從昨晚的西裝裙口袋裏翻出了那個男人留的紙條。

把這串號碼輸入支付寶後,她肉疼地咬了咬牙,按一般西裝的幹洗費往上加了幾倍,給對方轉賬了兩百元,備注:「承諾已兌現,清潔費賠你。」

——幹凈利落通知到位,言行一致不失氣節,完事兒。

孟疏雨丟掉手機,看著一屋子的行李舒了一口氣。

不怕,再過兩天,這座城市就要少一個尷尬的人了。

*

一禮拜後,周六,杭市偏郊。

好不容易熬過冒火的三伏天又招來了秋老虎,杭市的氣溫入了九月依然居高不下。

傍晚,孟疏雨在單身公寓裏折騰好最後一件組裝家具,汗涔涔地癱坐在了地板上。

過去一周,她到永頤集團旗下的森代事業部正式報了到,搬進了這間工業園附近的公寓,一邊盡快和新同事打熟,一邊把空蕩的公寓填滿,忙得腳不沾地。

到今天終於萬事俱備,只差東風把她那位神秘的頂頭上司吹來。

因為森代上一任外招的職業經理人曾在臨到簽合同的環節被對家挖走,這次為免橫生枝節,總部對新任總經理的來頭一直秘而未宣。

孟疏雨這陣子和未來上司所有的對接,都是通過他身邊一位叫任煦的私人助理。

今天孟疏雨和任煦約了晚上在一間茶室碰頭,溝通一些入職事宜,順便把幾份材料給他。

孟疏雨強撐著站起來,去浴室洗過澡,化了個淡妝,換了件藕荷色襯衫搭白色半裙。

站到全身鏡前確認著裝得體時,她才有了點後知後覺的緊張,想起了蔡總當初交代給她的話——

“這位經理人能力沒得挑,但他之前的工作經驗都在美國,回到國內不排除‘水土不服’的可能,再說看人還得看品格,現在的森代已經沒有什麽試錯的機會,所以前期需要費點心考察。”

言下之意,她作為總部的親信被派到森代,不光是來協助新任總經理,也要做蔡總的眼睛,確保子公司做出成績的同時不會脫離總部的掌控。

俗稱——當臥底。

雖然今晚只是見見未來上司的私人助理,但孟疏雨已經進入戰鬥狀態,勢必要來個不卑不亢的亮相,打響她臥底生涯的第一槍。

*

一小時後,孟疏雨到了任煦約的茶室。

一進茶樓,夏夜的喧嘩立刻被隔絕在外,大堂裏靜悄悄的,像能聽見茶香流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