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古老的科技(第3/3頁)
沒人有耐心聽他說這個,另一個士兵插嘴道:“結局是大家都死了,不過結局時的挽歌挺夠味的。”
“你們說得我一點胃口都沒了……”新兵說。
“幹我們這行就是這樣,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說沒就沒了,轉眼間的事。”植入者說,“你多看幾部劇也知道,死的總是我們這種人。”
“那還算運氣好的,你們覺得那些怪物……以前是人嗎?古文明的人?”另一個人說,“你看到它們頭上的縫線了嗎?”
周圍一片驚悚的寂靜。
接著畫面就被噪點吞沒了。
韋安想在視頻中尋找線索,但其實看到的大部分是這些生活化的東西。
視頻拍攝專業,質量也高,但其中扭曲的線條看得韋安手指都不自然地痙攣了幾下,這是舊日對生物排異的身體記憶,他現在也很難完全控制。
但韋安的表情很平靜,頭發因為洗過有些淩亂,主機偶爾反映出他的影子,是個氣質溫潤的人,模樣俊秀,生活平穩,不會傷害任何人。
在觀看的過程中,韋安聽存儲盤的主人說過很多次以前的事。
這種植入體說是重要人物,但更像是重要資產,接受生物科技的改造者進行數據手術時會清除一部分原生記憶。
大機構們認為記憶本質是多余和有害的,會讓高級雇員存在異心、產生弱點。一旦清除,剩下的部分更為專注,有效。
足夠的錢當然能買一個人的一輩子,機構給了你大錢,還給你做更昂貴的置換手術,索取代價也是正常的。
當然了,做頭腦信息刪減並不是真的清幹凈——會把人變成白癡的——這手術是以特定索引的方式,刪去“生物武器”們一切能進行個人身份確認的東西。
家人的面孔、居所的位置、別人如何叫自己的名字、對自我的可定位性設想……全都消融了,就像視頻中的雪花點,再努力也看不清楚。
夜色更深了,到了睡覺的時間,韋安仍在伏案工作。
他以前經常這樣,很難分清工作和休息的界限,當年在內務部時,他的醫生不知道朝他大喊大叫過多少次。
他退休後終於擺脫了這個情況,不過現在手裏有事,又把時間丟到了一邊。
在這個過程中,他聽到顱骨硬盤的主人一直神經質地試圖描述舊日細節。
他只記得自己不是桃源本地人,是從哪個遙遠的行省外派來的,曾有一大家子要照顧。
他不想一輩子受窮,所以應聘了某個大公司名下的安保集團,在這裏工作了一段時間,因為基因還算合適,就簽下合同,做了生物改造。
他說他家住在某個貧民區,他無法確定,貧民區都很相似。
他的家人會一次性拿到不少錢,現在應該生活得不錯,他家以前客廳的某處一直漏水,他許諾過要娶一個女孩,養過一只橘色的老鼠當寵物,不知道它現在怎麽樣了……這一類的東西。
那些話就像是在“灰燼城”打怪的背景音,士兵們也習慣了。記憶刪除是有副作用的,大部分人要終生服用精神方面的藥物。
天色已經很晚,到了無論如何也該上床的時候。
韋安不知出於什麽心態,花時間查了一下此人已經被公司清理掉的原來的名字。
他花了比應該花的更長的時間,但還是放棄了,不可能查出來的,這種事一貫會清除得很徹底。
就像自己,最後也沒找到最早的那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