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嚇到了。”

蔣雲書一直認為自己足夠理智,在什麽事面前都能保持冷靜。來到這個世界後,他才知道,這句話要加上一個前提———只要白糖不受傷。

蔣雲書沖過來把omega攔腰抱起時嚇了大家一跳,保安身後的電棍都拿出來了。

白糖自覺地摁住傷口,從alpha的懷裏微微探出頭來,朝送他來的三人道,“是我的alpha,沒事的,謝謝”

最後一個字消逝在風裏,蔣雲書已經抱著人快步走了好遠。

面前纏了好幾圈的紗布被褪下來,細瘦手臂上的傷口深可見肉,足足有十厘米長,血還在不斷湧出來。

左手,還是到了陰冷天氣會發作的左手

白糖的臉被站著的蔣雲書摁著後腦勺貼在腹間,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alpha的手有點抖。

因為看不見,所以醫生打麻醉針時突如其來的刺痛讓白糖哼出聲來,鬢角冷汗涔涔。

“怎麽弄的?”似乎是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蔣雲書開口問。

白糖眼眶通紅,繃緊了身子,鼻尖頂了頂alpha同樣硬邦邦的小腹,“在校門口,蔣雲蘇他爸和他哥”

說痛的話其實還好,他曾經受過的痛比這痛了千倍萬倍,只是被劃傷的那一刻,他很懵。從學校到醫院的這一路,全是慌張、無措與迷茫。

直到他在醫院門口撞見了蔣雲書,那一瞬間的感覺很難以形容,像是原本背上壓著的千斤巨石被人提了起來,渾身輕松,甚至緊繃過度的精神猛然一放松後,有了點昏昏欲睡。

但睡著了也沒關系,因為蔣雲書在。

說完,他頓時感到握著自己後脖子的手一收,緊接著他第一次聽到alpha當著他的面說了粗話,“操”

低沉又沙啞,像從喉嚨裏咬牙滾過好幾遭擠出來的。

白糖心裏漏了一拍,什麽委屈的情緒都煙消雲散。雖然能忍,但那也還是疼啊,明明疼到身子都在不自主地顫著,他還要微微擡起頭來安慰alpha,“其實不疼的!一點都不疼蔣醫生別擔心。”

alpha還未說話,給手臂清創的醫生就打趣道:“小朋友這麽能忍啊。”

這安慰的話不僅沒發揮作用,反而讓蔣雲書隱隱作痛的心臟更是撕裂了一個口子,他咬肌突起,牙齒都快咬碎了。

當然能忍,能不能忍嗎?就單是在腺體上用力一劃就可能比這疼上好幾倍,下半身的傷痕,至今落下的病根,渾身上下大大小小斷過長回去的骨頭。

甚至。

蔣雲蘇不會及時地送白糖去醫院,要讓白糖縮在冰冷的角落裏疼上好久,期間還會重復、無休止地被虐待。

最可怕的是,他的想象不過冰山一角,真實遠比他想象的要糟糕,糟糕好多。

蔣雲書鼻腔翕動,有些酸澀,他閉緊了眼。

他來得好晚啊,實在是太晚了。

有多少個時刻,當他獨自一人在家安靜地煮面條時,溫暖地呆在被窩裏安睡時,和林柏舟笑著聊天時,他的白糖在另一個世界該有多疼啊,眼淚都快流幹了。

可現在他來了,也沒有保護好他。

像這次,在他脫下白大褂、想著待會就能見到自己的戀人而輕松下班時,就在距離自己一條街外的白糖正恐懼地被人用刀劃破了手。

無力、後怕、失而復得,蔣雲書的手收得越發緊。

結果現在懷裏這個omega還要反過來慌亂地安撫他,“蔣醫生,蔣醫生?真的沒事呀我們回家吃什麽呢?做章魚小丸子吃好不好?我買了”

話音戛然而止。

白糖忽然感到頭頂一重,alpha的外套拉鏈拂過他的右手手背,一聲又一聲略重的呼吸打在他的耳膜上,像是疼極了發出的顫抖吸氣。

蔣雲書抱著這具單薄的身體,力道極大,幾乎要將omega嵌進自己的胸口,他彎著腰,唇重重地壓在白糖柔軟的發頂上,低聲呢喃:“不許說不痛”

他重復:“不許不痛。”

兩人走後,那個醫生說:“誒喲,那小情侶膩歪的,我牙疼。”

隔壁桌的說:“能不膩歪嗎,那小孩朝向我這邊,偶爾露出點下巴尖來,臉色白的啊!眼睛裏水光轉啊轉,那一小截手臂就那麽細,上邊那麽一大口子,血嘩嘩流!我一個beta都快心疼死了更何況alpha。”

走在路上的alpha還冷著臉,白糖的右手被緊緊攥著,手心一陣濡濕。

左臂一共縫了17針,麻醉藥藥效還沒過去,白糖也有些心惶惶,本來全身上下的傷疤就多,這下子又多了長長一條醜死了。

蔣雲書看他皺著眉,問道:“藥效過去了?”

“沒,”白糖下意識想說沒什麽事,但想起alpha那般幾近霸道的發言,改了口,“就是總感覺心理作用,疼疼的”

蔣雲書沉默了幾秒,擡高兩人牽著的手,親了下白糖的手背,“15分鐘後就吃止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