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很慶幸。”

一個星期後,林白晝總算是聯系他了,電話一接通,對方直接了斷地問:“還能怎麽證明。”

第二天,蔣雲書來到了林白晝的母校——華川大學,同時也是他要考的學校。

“你還要考研?考來這?” 林白晝欲言又止。

蔣雲書淡定道:“嗯。”

經過一系列消毒與操作,兩人推開解剖室的門,在相對濕度較高的環境中,一具屍體靜靜地躺在實驗台上。

不過,醫學生們不會稱之為屍體,因為在他們眼中,這些屍體都是沉默的導師,俗稱大體老師。

大體老師大多數來自於捐獻,在生前,他們來自於不同的地方,有著不同的工作,擁有著不同的生活,但最後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這樣一種為醫學獻身的偉大方式。

“這是一位捐獻者嗎?” 蔣雲書問。

“對,” 林白晝說,“生前是一名護士。”

蔣雲書點了點頭,退後幾步,朝這名護士深深鞠了一個躬,接著才冷靜地帶上手套。

林白晝一臉復雜,拳頭不自覺地握緊,從頭到尾,他都在觀察蔣雲書的反應,從一開始消毒環節的熟練,到看見大體老師沒有任何害怕恐懼的表情,只有肅穆與敬意,最後再到鞠躬,他特意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提醒,只為了考驗蔣雲書。

只要是醫學生,他們都會有著一個約定俗成、銘記於心的規矩,那便是在進行解剖或者是實驗之前,對大體老師表示感謝,雙手合十行閉目禮,又或者是鞠躬。

未等林白晝回過神來,就瞥見蔣雲書手上的手術刀泛著一絲冷光,他急忙說道:“這是學生們的大體老師,我們只被允許解剖一個器官。”

這話,已經是默認蔣雲書會解剖了。

“沒關系,足夠了,” 蔣雲書輕輕摁了摁大體老師的肺部,上面有一條很大的疤痕,“那我開始了,林醫生。”

林白晝還要嘴硬一下:“喂你不會就現在說出來,不要傷害大體老師啊!”

回應他的是蔣雲書果斷沒入大體老師肺部位置的手術刀。

林白晝戴著口罩站在一旁,隨著時間的流逝,表情是越發地震驚,瞳孔倒映出蔣雲書高度集中的神情,幹凈利落的刀口,準確的下刀位置,恰當的力度,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後者穩得不行的手,這絕對是短時間內無法練出的平穩,是需要通過日積月累、日復一日的練習與訓練的。

可他也明確托人查過蔣雲蘇的信息了,這家夥明明在出事之前一直都在做設計的工作啊!

蔣雲書面色不變地觀察已經被解剖開的肺部,開口:“肺部位置有很大的三級切口,目測肺器官的年齡與患者年齡不符,與肺泡、氣管連接的毛細支氣管沒有完全恢復,我猜測這位大體老師在去世不久前做過肺移植,且肺部周圍有組織纖維化……”

蔣雲書皺著眉,“但我的專業並不是呼吸科,關於病因,不敢妄下定論。”

“…… 操。” 林白晝的專業也不在此,但蔣雲書的大部分描述完全正確!

實驗室裏安靜得像是被抽離了空氣,大體老師的皮膚呈暗灰色,靜靜地昭告著存在,蔣雲書手上還拿著手術刀,正一動不動地望著他。

在當前環境下,林 · 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 白 · 從來不怕鬼 · 晝突然覺得,這實在是太詭異了點。

他後背發毛,臉色大變,連忙退後,指著蔣雲書:“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啊日!”

蔣雲書放下手術刀,金屬碰撞發出一聲輕響,他無奈道:“虧你還是醫生,竟然是個有神論者……” 說到一半,他默默地閉了嘴,自己目前的狀況好像沒有資格吐槽林白晝。

蔣雲書改了口:“我曾經也是個無神論者。”

“操,” 林白晝總覺得背後一陣陰風,他搓了搓手臂,“出、出去說!”

“大體老師還沒有……”

林白晝吼:“待會會有老師來!快走!”

“太大聲,” 蔣雲書說,“吵到大體老師了。”

來到有學生來往的路上,林白晝才松了一口氣,他看了好幾次左手邊那個挺拔的身影,才悶悶地、不情願地開了口:“…… 你的專業是什麽?”

“腫瘤外科,” 蔣雲書說,“你要是還不相信的話,可以找一下學校的腫瘤科教授,讓教授當面提問。”

其實林白晝的潛意識裏已經相信了,但他還是忍不住懟道:“我又不認識腫瘤科的老師!”

蔣雲書這麽說也有私心,作為一個成年人,他早就深知人際關系的重要性,剛好想通過這個機會認識一下這個大學的腫瘤專家,這樣對未來的求學和求職之路都有幫助,他說:“你可以聯系一下你的老師,讓你的老師……”

“閉嘴!” 林白晝忍無可忍,“誰會像你一樣隨便麻煩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