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明月何曾是兩鄉01(第2/3頁)

容璲難以置信卻不得不信,他終於明白了兩界分離的緣由,但無論是神木還是飛光他都興趣缺缺,也不想許什麽願,他更感憤怒的還是裘必應坦白所有起因都在他自己,卻要義正辭嚴的聲討傅秋鋒。

“前因啰嗦夠了,那後果呢?”容璲不耐地說,“朕對兩界安危沒什麽興趣,也不想鉆研歷史,朕只關心朕的傅公子。”

裘必應再次現出痛苦糾結的模樣,在本能對飛光的向往和對犯下彌天大錯的悔恨上來回搖擺,顫聲道:“一切還要從二十四年前說起,那時我離開京城,本是來到千峰鄉附近繪制星圖,但受美景所惑,不知不覺誤入深山,迷失了方向,就在我筋疲力竭時,我看到一汪清泉,剛跑過去不等喝水,就踩著石頭滑了一跤,跌進了水裏。”

那時的裘必應還是年輕的博士趙清竹,武功稀松平常,也不會遊水,跌進泉水裏撲騰了幾下,就失去意識一點點沉落下去。

等他再醒來時,只看見高而險峻的山洞穹頂和洞壁斧鑿劈痕,身旁就是一處汩汩清泉,疲憊竟然一掃而空,他困惑不已地坐起來看了看自己和周圍,衣服濕漉漉的,應該是運氣好,在泉水底的地下暗河被沖到了這裏,可他一點嗆咳的感覺也沒有,手上爬山時留下的碎傷也都痊愈,這時他才猛地想起來,周圍都是巖壁,光是從何處來的?

裘必應驚疑不定地起身捋著墻壁檢查,這是一處完全封死的山洞,唯一的花崗巖千斤閘門更不是他能推起,就在他陷入絕望時,崎嶇的山洞盡頭光線越發明亮。

他以為找到了出口,狂奔過去之後才發現,那只是一個石制底座,上面立著一杆威風凜凜的銀槍,槍柄上纏著幾條朱砂黃符,更添幾分煞氣。

“你……你想告訴我什麽?”裘必應在一瞬間的失望過後,心底突然詭異的回蕩起一個聲音,他不知道聲音在說什麽,甚至有可能根本不是聲音,只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信號,促使他慢慢靠近,伸手碰上了槍柄。

他的身體漸漸不受控制,背後像被無數雙虛空中的眼睛緊盯著一樣,細密地泛起寒冷的癢意和刺痛,危險的警鐘不斷敲響,他壓根打顫,只能看著自己一把撕下那些符紙,山洞內無端卷起一陣清風,他的所有壓力都消散殆盡,但下一刻,他忽然發覺“自己”飄了起來。

裘必應的身體還站在原處,但魂魄卻從好似從天靈一點點鉆出,向著洞頂飛去,他嚇的大叫,但發不出聲音,要閉眼,但眼皮根本阻攔不了視覺,只能任由自己不斷上升,飄過巖層緊密的山體,水霧松軟的雲朵。

隨即,他開始瞠目結舌,恐懼和震撼幾乎要摧毀他的理智,他的周圍如此黑暗,又如此明亮,無數橙紅靛青絳紫的光點旋轉交匯,在這片無垠無聲的孤寂中迸發出足以令人淚流滿面的迷離色彩。

裘必應的意識回到身體時,踉蹌了兩步,跌坐在地,茫然無神,半晌過後直接撲倒在了飛光面前,崩潰重組似的狂笑起來,雙眼通紅地磕頭。

“那日所見,我終生難忘。”裘必應咳嗽兩聲,“朝聞道,夕可死矣,我當時甚至覺得飛光就算要我的命,我也死而無憾了,莫說太常寺,就算放眼天下古今,又有何人能親眼見到宇宙,放眼我們腳下的大地呢?”

“哦。”容璲不冷不熱地應了一聲。

傅秋鋒連眨了幾下眼,強壓驚訝,頻頻轉頭看容璲,但容璲接受的如此理所當然,他也只好板起臉,裝作習以為常的模樣:“本官不是來聽博士大人講學的。”

裘必應眼裏寫滿朽木不可雕也,悵然回憶道:“只要觸碰到飛光,就不會感到饑餓和困倦,我嘗試了很多種方法研究它,試驗它的力量,最後發現只要不離開飛光,長生不老也是有可能的,誰能抵擋這種誘惑?”

“那為何飛光的第一任主人魏休駕崩了?”容璲敏銳地問。

“他根本不是正常人!”裘必應拼命低吼一聲,“燒毀神木的瘋子,他只用飛光來打仗,簡直暴殄天物!”

“所以還是你自己意志薄弱,何必隨便拉別人給自己撐面子。”容璲諷刺道。

裘必應啞口無言,垂首頓了片刻,繼續道:“我已經不記得自己在山洞待了多久,我曾向飛光許願離開山洞,但它除了能治愈我的傷,不能直接對我做任何事,既不能將我送回宮中,也不能讓我擁有砸開巖石的本領,最有用的一點,就是我試著讓它預言將來,它真的將一些東西印在了我的腦中,但並不包括我的死活,它不能讓我改變自己的命運。”

“金鑾秘史?”傅秋鋒脫口而出道,“那兩本書,是你根據飛光預言所寫?”

裘必應正要作答,容璲一愣,覺得耳熟,略一思索之後轉頭皺眉道:“好啊,朕想起來了,金鑾秘史,不是你血氣旺盛的民間艷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