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2/2頁）

“現在的我不過是誕生於‘虛’一縷意識，寄身在一副軀殼中的孤魂野鬼。”

松陽的聲音苦澀又無奈，不可否認的事實是教導弟子們長大的那個人是復雜多面的虛，而現在作為獨立個體活在世上的吉田松陽只是虛的一個人格假面。

銀仙有意不讓學生們他們知曉這個事實，就是在擔心這會動搖‘松陽’對自我存在的構建，也會讓這些心系恩師的弟子產生背信感。

這樣的我，是否還能被承認？

這樣的我，是否還擔當的起你們一聲‘老師’？

答案需要由他的弟子們給出。

坂田銀時的銀發似乎都黯淡了少許，他沉默良久之後似乎堅定了來自靈魂中的回答。

白夜叉放下手中被攥得皺巴巴的床單，紊亂的喘息之後嘶啞開口：“不，你不是。”

“你是吉田松陽......和那家夥不一樣。”

猩紅色的瞳孔射出光芒，他一字一句砸在所有人心尖：“你是我的恩師，我的父兄，我的引路人。”

所以，不要迷茫

你就是你，作為一個人活著的你

你是我們的恩施，吉田松陽。

鏡頭拉遠。

病房窗外，銀仙雙手後撐坐在空調的機箱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蕩著雙腿，銀白色的流光在他的掌心一閃即逝。

他默默聽著屋裏的動靜，表情看不出半分情緒。

半響，神明大人低頭露出了淺笑。

真是......不愧是jump系男主啊，看來他們的情況不需要太過擔心。

屋內。

眼看話題就要進展到了跟虛接下來的大戰，眯著眼睛的契約者打了個響指，‘靈魂幹涉’的力量瞬間讓他們暫時遺忘了還沒來得及進行的交談。

講道理，上一次這麽糾結還是在做海賊的時候。

契約者用力眨了眨眼睛，恍惚看到了前置任務裏牽著他的手一起蹣跚前行的栗發小孩。

他無聲嘆息。

算了算了，甲方的任務是‘給所有人一個美好的現在’。

那只惡鬼，可從來沒下過他的清單。

*

虛走進了最高保密級別的實驗室，結晶化的阿爾塔納和一面龐大的電子屏幕佇立在盤根錯節的電線上。

電子屏幕的畫面中是一處荒蕪星球的俯視圖，27公裏長的超導磁體環呈螺旋狀鑲嵌在地面上，許多促使粒子能沿著特定方向傳播的加速結構正全力運轉，其上是細致分為不同區域科研所。

這是一處大型粒子對撞機。

利用高速粒子束相撞產生的巨大能量將會重建“大爆炸”發生後的宇宙形態，在阿爾塔納能源的穩定下產生微型黑洞，它將以指數倍的速度膨脹，並由內向外地吞噬星球。

理論很早就有了，五年前拿到手的神力樣本在一定程度上肯定了虛的這個想法。

弑神的想法。

星球在自身重力的作用下迅速地收縮、塌陷，發生強力爆炸，所有的物質被壓縮成一個密實的星體，同時也壓縮了內部的空間和時間，剩下來的是一個密度高到難以想象的物質。

這就是黑洞。

地球不是恒星，但它充斥著蘊含實用性能量的阿爾塔納。

虛耗費了數不盡的人力物力，甚至後來掌控天道眾掠奪了宇宙級實驗室有關這方面的研究實驗。

研究發現在星球能量阿爾塔納的同比耗損下，原本體積極小的人造黑洞像真正的黑洞那樣“吞下周圍的所有東西”，包括時間、空間和光。

實驗采用的是即將枯竭的星球，小型黑洞出現、龍脈能量耗盡、星球枯竭死亡這三步驟幾乎同時發生。

對於虛來說，他的計劃很明晰。

借助守舊派的力量把設備秘密安置到地球，折疊的時間和混亂的空間流可以完全湮滅他的老對頭。來自宇宙中的炮擊進一步消耗星球的壽命，等到龍脈幹枯、地球毀滅，他也可以獲得永恒的安眠。

......大概這就是非典型的共死吧。

如果來自異世界的契約者知道這件事，他大概會介紹一個這方面的大師太宰治先生給虛認識一下，讓這倆禍害一起嗝屁得了。

不過現實就是如此。

只要星球活著虛就沒法求死，毀滅地球是他活累了之後尋死的唯一方法。

虛活了千年，惡鬼偽裝成人類生活了五百余年，虛偽的、紛雜的人間，他真的不想繼續了。

但在人世的幾百年，虛似乎也習慣看到每隔一段時間總會再次相遇的銀色身影。

因此，

拉著那個人一起墮入地獄，是惡鬼最後的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