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吉原。

男人的天堂, 女人的地獄。

在動蕩的戰爭年代，僅僅是為了一口饅頭、一株草藥，年幼的女兒就可能被走投無路的家庭賣到吉原成為ji/女。

這裏的統治者是宇宙中與星海坊主齊名的男人——夜兔鳳仙。

他是吉原的夜王, 把這座固若金湯的銷金窟建在了地底, 厚重的鋼板遮擋了夜兔一族最厭惡的太陽, 也抹殺了悲慘遊女們對正常生活的期望。

成為做皮肉生意的人, 年老無力、病痛感染、生瘡潰爛……這些都與她們的生活息息相關。一旦招攬不到客人, 失去價值的遊女就會被鳳仙下令除掉。

隨著攘夷戰爭達到最後的高潮, 下了戰場的攘夷志士們有不少都會去傳說中的吉原一探究竟。

隨著這些親眼見過戰友在火炮中大難不死的士兵或真或假的吹噓, 狐狸神明庇佑的傳說逐漸在遊女中傳開。

‘如果連手下亡魂無數、犯下造反大罪的攘夷浪人都能被庇佑的話, 我們這些陰暗角落裏的渣滓能不能祈求到神明的寬恕呢？’

——這是最先開始供奉狐狸神的遊女哽咽的祈禱。

由於銀仙本人長時間不在神國裏的大神神社，這些信眾的祈願多數是沒有回應的，少數由殘留的神力做出了有限的響應。

不過這就夠了，陷入絕望的人類會奮不顧身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

隨著偶爾一些小小奇跡的發生, 狐狸神的信徒在吉原越來越多，逐漸達到了驚人的數量。

連鶴川在神社裏聽見的聲音，正是來自一位病的奄奄一息的遊女。

戰爭年代, 人命向來輕賤。

名為緒方的女子今年不過十七，她八歲便被滿臉愧疚的父親換成了一袋大米, 衣衫襤褸的小姑娘就這樣踏入吉原，永生永世不得解脫。

人類不屈的精神無論何時都閃閃發光，盡管身處地獄，緒方每到晚上總是透過監獄一般的圍欄, 呆呆地看向一個個‘恩客’的鞋履, 期待自己有一天能穿著它遠走高飛。

曾經扮演了她‘母親’兼‘引路人’角色的那位遊女, 在上了年紀失去價值後便被毫不猶豫放棄, 吉原自衛隊“百華”用擔架把那位不過三十余歲便惡疾纏身的女子擡到了吉原的荒蕪之地。

那裏只有有限的藥物、惡劣的環境, 病毒和腐爛的氣息隱藏在了吉原光鮮亮麗的溫柔鄉背後，但是大部分引的男人們在她們身上一擲千金的女子最後都會落的這個下場。

風光無限的花魁太夫，十幾年來又能有幾個呢？

從那時起，緒方開始真切的恐懼和厭惡這個地方。

她慢慢長大、慢慢也開始做‘生意’，但靠不錯的頭腦偷偷攢下了一筆金錢，做了周密詳細的計劃，打算趁著還年輕逃出這裏。

理所應當的，她的不自量力被夜王鳳仙發現了，那個男人命令百華出手抹殺，而銀仙收到的就是來自緒方最後的喃喃。

‘很抱歉狐狸大人......都到這個時候了我還在厚顏無恥的打擾您，但是不知羞恥的我向您祈禱……’

‘但是神明大人，能不能……能不能讓我……再看一眼記憶中的天空呢？’

銀仙聽著被鮮血堵住氣管卻仍然充滿渴望的聲音，無言地勾了下手指，守護的灰色力量向緒方湧去。

銀白色的神明在神社中央靜坐，沉默地聽完了遊女們一聲聲泣血的哭訴和祈禱。

她們的人生在年幼時就被鎖在了三尺見方的和室內，除非攬客不允許出行，除非死亡不可再見到天空，被□□被毆打被踐踏，最後一文不值地死在肮臟的角落裏。

身處阿鼻，不得翻身。

半晌，神明起身把長刀背在身後，打開了去往吉原的通道。雖然是個不合格的神明，偶爾也會想回應一下信徒的禱告。

那裏有人在哭喊：‘狐狸大人……救救我！！’

*

在巧笑盼兮的女子們依依不舍的留客聲裏，銀仙安置好了疲勞陷入昏睡的緒方，一步步走進了整個吉原最華麗的亭台樓閣。

腐朽沉重的木門吱呀著開啟，忍者打扮的自衛隊百華分列兩側，警惕又不失禮節地歡迎他這位不速之客。

為首的是名為月詠的百華首領，她身著藍底金紋的和服，臉上印刻著兩道深深的疤痕，把苦無隱藏在小袖裏的女子恭敬行禮。

“血鈴鐺閣下，鳳仙大人在等您。”

夜王鳳仙，身為宇宙海賊春雨第七師團的前任團長，夜兔一族的最高強者，永夜之城吉原的皇帝，他靜靜注視著最近宇宙中幾年聲名鵲起的煞星步履平緩向他走來。

“宇宙有名的狐狸商人，你來所為何事？”

“錢賺來自是要花的。如果您能把吉原轉讓給我那自然再好不過，在下的錢財不多不少，一個煙花柳巷還是夠的。”

鳳仙哼笑一聲：“那就是來找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