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大結局 從始至終,唯他而已

整個福安殿內鴉雀無聲, 群臣一時都沒反應過來,好一會兒,殿中才零零碎碎響起交頭接耳的聲響。

沈重樾曾被對外稱是鎮南侯府養子一事, 他們倒還記得,本以為那只是老鎮南侯掩人耳目的把戲而已, 卻從未想過他真的不是沈家的血脈!

不止如此, 他竟然還要狀告老鎮南侯, 而且這樁樁罪名都令人費解。

拐騙稚童?放任虐行?

還有買通捕役在架閣庫縱火,這可不是什麽無關緊要的小罪!

明祁帝蹙了蹙眉,旋即正色道:“狀告老鎮南侯一事非同小可, 大將軍切不可胡言。”

“臣並非胡言。”沈重樾神色認真,當著殿中數十人,提聲將自己自八歲被拐的經歷娓娓道來。

殿中眾人皆聽得瞠目結舌,不想沈重樾身世背後還有這般曲折悲慘的經歷,坐在上首的明祁帝微張著嘴,將“驚詫”二字演繹地淋漓盡致,他在殿中搜尋可一圈,最後將視線定在一處角落,“此事不能但聽一人之言, 沈老夫人,沈大將軍所說可為真?”

沈老夫人身子一顫, 旋即面不改色地站起來,於殿中跪下, 義正辭嚴道:“陛下, 臣婦從未聽說過此事,鎮南侯府世代忠良,亡兒生前雖在朝堂建樹不多, 可人品清正,絕不會做徇私枉法之事!”

“哦?”明祁帝挑眉道,“在朕眼中,老侯爺的確是高風亮節,光明磊落之人,所謂空口無憑,沈大將軍可有什麽證據?”

“臣有證據!”沈重樾斬釘截鐵道。

聽得這話,沈老夫人身子倏然一僵,眸中閃過一絲慌亂,可她很快鎮定下來,微微挺了挺背脊,佯作泰然自若。

“臣當年在山路上被老鎮南侯的馬車所撞,四野空曠,並無人看見,但後來老鎮南侯曾帶著臣去附近鎮上的一家醫館求醫,那曾救治過臣的大夫如今就在宮外。”

明祁帝擡手道:“帶進來。”

守在殿中的侍衛領命退下,不消一炷香便帶了個進來,那人大抵知非之年,衣著素樸,他略有些拘謹恐慌地重重磕了兩個頭道:“草,草民範大治拜見陛下……”

“不必害怕,你只需如實回答便是。”明祁帝道,“範大治,朕問你,大抵十七年前,可有人帶著一個滿身是血的孩子來找你診治,未及診完就帶著孩子離開的?”

範大治知道,他就是因為知曉此事才會被帶來京城的,他吞了吞口水,緩緩答道:“草民記得,那人是入夜後敲的門,且穿著舉止不俗,他抱著個約摸只有八九歲大的男孩說讓我瞧瞧,那個男孩的腦袋像是磕在了什麽上頭,後腦有一道極長的傷口,血流不止,我給他止了血,足足等了兩日才見那孩子醒來,可許是因腦中的瘀血,醒來後他竟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他頓了頓,繼續道,“草民當時勸那位貴人在醫館多留兩日,說腦中留有瘀血,若耽擱久了,只怕那孩子永遠都記不起來不說,恐還會落下頭痛的毛病。但奇怪的是,那位帶他來的貴人聽聞此事,卻是絲毫不見擔憂,反而不顧草民的阻攔,直接命人將孩子帶走。因草民後來也時常想起那個被帶走的孩子,不知他後來如何了,所以即便過了十幾年,依舊對此事印象極深,至今沒有忘卻。”

群臣聽聞此言,皆面露震驚,姝娘坐在一旁,聽這人細細描述當年之事,心下似堵了塊大石,滯塞難過。

劉家夫婦當年尋遍了整個思原縣都未找過劉淮,若他們知曉,他們捧在手心如珍似玉的孩子被肇事之人拐騙回去,不僅沒好生對待,反對他鞭打虐淩,該是怎般痛徹心扉,肝腸寸斷。

“胡言亂語!”沈老夫人怒目看向那範大治,“無憑無據,光憑你一張嘴隨口編造,甚至連名姓都不知,就想汙了我兒的清白嘛!”

雖範大治說得仔細,但事實的確如沈老夫人所說,空口無憑,就算他真的記得有這件事,那人也不一定是老鎮南侯。

明祁帝略一思索道:“此事確實不可盡信,沈大將軍可還有旁的證據?”

“有!”沈重樾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切,不疾不徐道,“老鎮南侯當初拐騙臣一事,年數太長,臣已雖尋不到物證,可燒毀架閣庫一事,卻是人證物證齊全!”

聽到這話,沈老夫人攏在袖中的手驟然握緊!

不可能!

此事她當已派人處理幹凈,怎麽可能還有所謂的人證物證!

她屏住呼吸,在心中拼命安慰自己,沈重樾頂多不過是在虛張聲勢,或者是在偽造證據罷了。

很快明祁帝便依沈重樾所言,命宮人將一人領了上來。

那人一撅一拐,左腿已沒了一半,右腿也只能勉力支撐著,拄著杖極艱難地進來,甫一看見沈老夫人,他眼冒怒火,幾欲上前將人撕碎。

在明祁帝的詢問下,那人跪在殿中,將自己的身份和所犯之罪一一道來:“回陛下,草民本是思原縣府衙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捕役,大抵七年前,忽得有人以十兩黃金為贈,托草民去秘密銷毀天成十六年前後的档案文書。草民一時見錢眼開,答應了此事,借著職務之便,趁管勾和守當官不備,偷偷溜入……不過草民本無意縱火,只是聽見外頭動靜一時慌亂,才想著左右都是要銷毀,便將附近的燈盞打翻,造成失火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