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護短 聽不得一些說臣弟子不好的話……

姝娘聽在耳中, 只覺這聲無比的熟悉,但怎麽可能呢,她師父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少頃, 她才大著膽子緩緩擡眸看去,沿著那雙黑靴, 和一身華奢的衣袍往上, 便見一張陰沉著的臉, 那人額間的細紋因蹙起的眉目而變得愈發明顯,一雙黑眸銳利如鷹,緊緊鎖在她的身上。

姝娘杏眸微張, 霎時怔愣在那裏,喉間像哽住了一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周遭的氛圍變得有些奇妙起來,眾人面面相覷,皆不知發生了什麽,可見長寧王站在那將軍夫人面前,面色不佳,便以為是那將軍夫人做了什麽招惹長寧王的事兒。

後又見那將軍夫人擡頭驚慌失措的模樣,眾人心下更是篤定,不少人暗自竊喜, 只等著看場好戲。

緊接著,便聽長寧王忽又沉聲問了一句:“怎的, 不認識我了?”

“這是怎麽了?”

聽見後頭的動靜,太後由宮婢扶著折身往這廂而來。

見此場景, 太後同樣疑惑不已, 雖聽明祁帝說了,他有意讓賀嚴收姝娘作義女,可這事兒應當還未成, 但看賀嚴面色不虞,就像是與這位將軍夫人有什麽深仇大恨一般。

她在賀嚴和姝娘之間來回看了一眼,旋即將視線定在賀嚴身上,笑問:“倒是不曾聽見你還與將軍夫人相識啊?”

畢竟是中秋宴,不管什麽事兒都不好鬧得太難看,太後用玩笑的語氣問姝娘:“將軍夫人這是與長寧王有什麽誤會嗎?”

聽得此話,心思各異的眾人都幸災樂禍地將目光落在姝娘身上。

姝娘抿了抿唇,又盯了賀嚴好一會兒,才帶著不確定的語氣,艱難地從喉間發出聲兒來。

“師,師父?”

她話音未落,便聽賀嚴厲聲喝道:“還記得我是你師父!你可倒好,我不過離開了半年多,你就......”

他這聲突如其來的高喝嚇得姝娘一個哆嗦,本就屈膝低著身,重心一歪,差點沒能站穩。汪嬤嬤見勢忙去扶姝娘,可已有一雙手快她一步,將姝娘穩穩扶了起來。

可扶歸扶,賀嚴嘴上仍是不饒人,“我從前是怎麽教你的,教你長些心眼,瞧你這肚子,至少也有五六個月了,敢情是我剛走你便教那臭小子騙了去,早知道我回京時就該將你一並帶回來的......”

事情轉折得太快,太猝不及防,聽賀嚴喋喋不休地說了一會兒,周遭的命婦及宮人們才從震驚中緩過味來。

他們當是沒理解錯吧!

徒弟?這位出身鄉野的將軍夫人竟是長寧王的徒弟!

“她便是你常掛在口上的丫頭?”太後也逐漸明白過來,不禁笑道,“沒想到竟還有這般巧的事呢。”

面對眼前的場景,姝娘卻頗有些笑不出來,她偷著打量了賀嚴好幾眼,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他師父竟然就是長寧王,怪不得上一回在趙國公府聽到關於長寧王的事,她會覺得兩人如此相像。

可怎麽會呢!她那個窮得還要她來養老的師父怎就突然成了長寧王!

她偷眼看時,賀嚴恰好也看過來,姝娘教他淩厲的目光一懾,忽得就像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將頭垂了下去。

此時,一個小黃門步履匆匆跑到太後跟前行了個禮。

“何事?”太後問道。

小黃門答:“回太後娘娘的話,陛下見您遲遲不到,派奴才來看看。”

“你告訴陛下,哀家與諸位夫人很快便到。”

小黃門應聲快步往福安宮回稟,太後轉身對賀嚴道:“今日中秋,你與徒弟團圓,實是幸事,不過現在也不是敘舊的時候,有些事宴罷再說也不遲。”

賀嚴沒言語,只從喉間發出一個個低低的“嗯”字,便算是答應了。

太後和長寧王走在最前頭,姝娘緊跟其後,後邊一群命婦盯著姝娘的背影,眼神卻有些不同了,詫異,驚慌,難以置信乃至於忐忑不安。

許多人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那個小小的鄉野寡婦,竟是長寧王的弟子!

小黃門回福安宮稟報後,不消一炷香的功夫,只見一聲尖細的通傳,殿中眾臣皆起身行禮問安。

沈重樾一眼便見到了跟在賀嚴身後的姝娘,姝娘亦是。

見太後和她師父都各自往自己的位置上去了,姝娘步子一轉,正欲前去與沈重樾同坐,然才走了兩步,就聽前頭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去哪兒?”

姝娘定住步子,還未答話,又聽賀嚴沉著臉不容置疑道:“過來!”

姝娘遲疑著看了沈重樾一眼,她相信以賀嚴的性子,若她不從,指不定會當場將她拉走,畢竟是宮宴,不好這般鬧。

她低嘆了一口氣,對汪嬤嬤耳語了幾句,只能隨著賀嚴走了。

那廂的沈重樾見此情形,心下納罕,正欲起身,便見汪嬤嬤快步過來,對他道:“將軍,夫人說她想與師父敘敘舊,讓您不必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