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得知 叫什麽……阿淮

姝娘燒柴煮了熱水,吩咐春桃從雞窩裏抓只雞殺了。

這事兒對從小幫著孫大娘打下手的春桃來說倒不難,只是她替姝娘有些可惜,姝娘養的雞都是用來下蛋的,等雞蛋攢的多了,就去和左鄰右舍換些需要的物什或者拿到鎮上賣,不到逢年過節都舍不得吃。

春桃左挑右挑,才在一眾養得羽毛油亮的母雞裏挑了只相對瘦的,拎了桶熱水,到角落裏放血拔毛。

小虎子也不閑著,蹲在灶房門口幫著姝娘擇菜洗菜,洗完了,還跑到灶前昂著頭問:“姝娘姐姐,還有什麽活要做的?”

姝娘塞了兩塊昨日剩下的桂花糕給他,指了指門口的杌子,“不用了,洗了菜就行,你到一旁吃點心去。”

小虎子盯著香噴噴的桂花糕咽了咽口水,硬生生忍住了,他搖了搖頭,“我奶說這世上沒有白吃的東西,我要多幫姐姐幹點活,才能吃這雞。”

姝娘聽罷,頗有些唏噓,小虎子自小沒有爹娘,比旁的孩子懂事許多,今日要是不讓他多幹點活,只怕這飯他還吃不安心,姝娘隨手遞給他個竹籮筐,“去院子裏幫姐姐摘兩根茄子和辣椒來,再挑些曬好的筍幹。”

小虎子唉了一聲,接了竹籮筐,蹦蹦跳跳地去了。

春桃那廂將處理完的雞交給姝娘,姝娘用涼水燉上,正切著香椿芽,偶一擡頭,只見窗外,那位沈公子正蹲在地裏幫小虎子一起摘菜,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聽說這大戶人家的公子生來嬌貴,整日捧著聖賢書,焚香品茶,最不喜歡沾染臟汙,沒想到這位沈公子倒是不拘小節,沒半點架子不說,還幫著一起幹活。

倒是有些不同。

姝娘的手腳快,過了大半個時辰,菜便端到了外頭的石桌上,她赧赧道:“鄉野之地都是些粗茶淡飯,沈公子莫要嫌棄。”

沈重樾掃了一眼桌上的菜色,薺菜炒雞絲,香椿炒蛋,清炒筍幹,醬燒茄子,還有一道黨參燉雞湯,雖是素菜居多,但色澤分明,香氣撲鼻,教人垂涎欲滴。

這般菜色,雖不能與山珍海味比,但實在稱不上是粗茶淡飯。

“小娘子謙虛了,多謝小娘子款待。”

春桃和小虎子憋著口水乖乖坐在一旁,雖都饞得不行,但也曉得待客的規矩,等沈重樾動了筷子後,才迫不及待地去夾菜。

沈重樾隨意夾了一筷子香椿炒蛋,入口卻是愣了一下。

三餐於沈重樾而言,始終不過是用來裹腹,無所謂好吃與否,在邊塞打仗時也常風餐露宿,所以沈重樾對吃向來不太講究,能下咽就行。

可這道看似不起眼的香椿炒蛋,雞蛋鮮嫩,椿芽爽脆,炒得恰到好處。

沈重樾舀了一勺雞湯,雞湯油而不膩,入口鮮香濃郁,還帶著幾分淡淡的藥香,回味悠長,雞肉更是燉得軟嫩滑爽,不老不柴,許是自家養的土雞,咬起來肉質緊實,十分有嚼勁。

他擡眸看向姝娘,見她吃飯時細嚼慢咽,舉止端莊婉約,絲毫沒有鄉野之人的粗陋不說,還做得一手好菜。

他爹娘倒是為他那弟弟尋了一個難得的好姑娘,只是不知他那弟弟如今去向何處,竟撇下妻子在家獨自一人。

沈重樾收回視線的一瞬,正與偷偷瞥他的春桃目光相撞,春桃心虛得埋下頭,一個勁兒往嘴裏送飯。

待幾人吃完,天色也暗了下來,村裏人家大多舍不得用油燈,入了夜可謂伸手不見五指,姝娘早料到這般情況,既留了飯,今晚大抵還是得留宿。

她這兒自然不可能留個大男人過夜,便塞了個燈籠給小虎子,讓小虎子領著那位沈公子去賀嚴屋裏暫住一宿。

春桃見二人走遠了,才忍不住對著姝娘嘀咕:“姝娘姐姐,我怎覺得這位沈公子有些怪。”

“哪裏怪?”姝娘笑道,“長得怪?”

“那倒不是,這沈公子長得倒是俊,就是……”春桃湊近耳語道,“你不知道,吃飯的時候他偷著看了你好幾回呢,指不定是對你圖謀不軌。”

姝娘愣了一下,旋即掩嘴笑出了聲,一看那位公子便是富貴出身,哪裏會看得上她,“你還會開這般玩笑呢,最近倒是沒白讀書,連‘圖謀不軌’都學會了。”

春桃扁了扁嘴,“我說的是真的!”

她聽人說,那些大戶人家的公子就是看著正經,實則花花腸子最多了,她家姝娘姐姐生得這般好看,就是教人瞧上了也不稀奇。她可得替她哥哥提防著些,畢竟她可盼著姝娘姐姐往後當她嫂子的。

那廂,黑漆漆的小道上,一點微渺燭光投下一長一短兩道影子。

小虎子提著燈籠,時不時摸摸吃得圓滾滾的小肚子,連打了好幾個飽嗝。

“你叫小虎子?”跟在後頭沈重樾突然道,“你可知那小娘子的夫君如今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