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3頁)

顧玉汝遠遠就看見弟弟顧於成。

“於成。”

顧於成滿臉焦急地跑了過來,臉上還帶著眼淚。

“怎麽了?”

“我也不知道,有人說、有人說爹調戲寡婦,裏面鬧得厲害,好像報官了,先生把我們都趕出來了。”

看得出顧於成是急了,話都說得顛三倒四,顧玉汝也顧不得應付他,因為她已經在人群裏看到了薄春山。

“你別急,我進去看看。”

“姐,你怎麽進去啊,那種場合你去……”

……

確實有齋夫攔著不讓人進去,也不知薄春山怎麽打點的,三人順著人群擠進去時並沒有人攔。

門口還看不出什麽端倪,但往裏走遠遠地就能聽見有人在叫囂什麽。

齋房門前空地上站了許多人,一個身穿藍色布衫,身材矮壯的漢子正在說話。他的長相頗為醜陋,朝天鼻,大小眼,一口爛牙十分顯眼。

此時他格外義憤填膺,整個場中只見他一人說話,又是叉腰又是指罵,如兇神如惡煞。

“我告訴你們,今天這事沒完,我大嫂可是良家婦女,雖是寡婦,但向來恪守婦道,這周圍的街坊鄰裏誰不知道?我們保長還打算給她請一座貞潔牌坊。當初來這做工,就是指著這是讀書人的地方,讀書的老爺們哪個不是守禮知事,沒想到竟碰見個畜生,竟逼奸我那可憐的嫂子!

“我的青天大老爺呀,街坊們你們可要給我嫂子做主,可憐我嫂子命苦,進門沒多久就守了寡,還攤上個遺腹子,是我嫂子忠貞忠烈,非但沒棄我黃家而去,反而為我那可憐的爹娘養老送終……

“我是個不成器的,可爹娘臨走前再三叮囑我,一定要護著嫂子……秀才老爺欺壓良民,還有沒有人管事了?”

此人正是黃寡婦的小叔子黃爛牙。

他本身並不叫這個名字,因從小有一口爛牙,被人起了諢號,以至於倒讓人忘了他的本名。

此時他又是拍腿,又是哭嚎,又是扇自己巴掌埋怨自己無用,形容之慘模樣之悲讓人不忍唏噓。

場上除了幾個聚在一處搖頭嘆息的學館先生,還有幾個打雜的齋夫和雜役仆婦,另還有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模樣似乎是和黃爛牙一同來的街坊。其中有一名灰衫老者,約莫五十出頭的年紀,臉頰消瘦,濃眉緊皺,滿臉不敢苟同。

而另一邊,一間齋房門前。

顧秀才面色震驚、甚至有些頹喪地站在那裏。他好像被人揪打過,帽子歪斜,衣領破裂。

他怒視著齋房的門裏。

那裏看不見人,只能看見一角女子裙擺垂在那,似乎是有一個女子正縮在門後哭。

“保長,你可得給我大嫂做主。”黃爛牙撲到灰衫老者面前,拽著他的袖子道。

這灰衫老者正是管這荷花塘子周遭數百戶的保長,人稱李保長。

大晉設保甲制度,十戶為一甲,十甲為一保,再設保長,負責管理保下百姓的戶籍、房屋、治安、人頭賦稅等等事宜。

這浩然學館就處在李保長的管轄範圍內,只是浩然學館的地位特殊,李保長管不到這裏來。可到底是所轄範圍,再加上黃寡婦在浩然學館裏做工的活兒,當初就是李保長出面安排的。

這般情形,李保長也不得不出頭。

“夫子,您老人家需得給個說法。”李保長拱了拱手道。

本來轄下出了個知名學館,對李保長來說那是極為長臉的事。

在外面提起荷花塘子可能有人不知是什麽地方。這裏以前有一片荷花塘,後來被人填了,經過漫長歲月的繁衍,這裏的住戶越來越稠密,不過這荷花塘子的名兒一直沒換。

但提起浩然學館,旁人一定知曉。

李保長和浩然學館向來相處融洽,偶爾有什麽官方的事,也互相給予便利。像黃寡婦這個活兒,就是當初學館照顧附近縣民,名額給了李保長,李保長做主安排找那些家境不好但人品過硬的人來做工。

誰也沒想到竟會發生這樣的事!

陳夫子也很震驚。

可他到底為人師表多年,顧秀才也是他一路看過來的,熟悉其品行,所以陳夫子有些猶豫躊躇。

“李保長,老夫說句實言,顧秀才在我們學館坐館多年,上上下下都知他什麽為人什麽品行,僅憑一己之言就妄下斷定,是不是有些……”

不等李保長說話,黃爛牙就跳起來了。

“他不是那樣的人,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嫂子汙蔑他?我嫂子一個寡婦,什麽為人大家也都清楚,至於去玷汙自己的名聲去汙蔑他一個秀才?”

圍觀眾人紛紛點頭。

確實是這麽個理,女子清譽不容有失,若不是真有此事,哪個女子會無緣無故玷汙自己的清譽。

“對了,這可不是我嫂子一人之言,這可是馬嬸親眼撞見的。馬嬸、馬嬸你過來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