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2頁)

青唯愣了愣,謝容與說,最遲一日,便把崔芝蕓從刑部放出來,竟是做到了。

青唯立刻從榻上翻身而下,拉開門,迎面見駐雲將崔芝蕓扶入院中。

崔芝蕓見了青唯,哽咽著喚了聲:“阿姐。”

青唯快步上前,“刑部沒為難你吧?”

崔芝蕓搖了搖頭:“刑部把我帶去,問的是阿姐的事。”她眼眶已紅了,卻是拼命忍著淚沒有落下,末了,還竭力笑了笑,“阿姐,我什麽都沒說,真的,我這回撐住了。他們無論問我什麽,我都說不知道。問我傷沒傷袁文光,我說我太怕了,不記得了,問我你是何時回來的,我說我暈過去了,醒來就見到了你,當時天還亮著,我這回什麽都沒說錯,對嗎?”

青唯“嗯”一聲,“多謝。”

雪只停了半日,這會兒又細細地落下了,留芳在一旁溫聲道:“外頭涼,少夫人與堂姑娘不如回屋裏說話,奴婢給堂姑娘備了參湯,這就端來。”

自從青唯在陽坡校場受傷,她屋中的暖爐一日都不曾斷過,崔芝蕓隨青唯回到屋裏,沒來得及吃參湯便急問:“阿姐,我爹爹眼下怎麽樣了?”

青唯將湯婆子遞給她暖手,只道:“叔父尚好,你不必擔心。”她問,“你今日刑部是哪位大人放你出來的?”

青唯這一問,原本沒期待崔芝蕓能回答,只是抱著一試的心態。

沒想到崔芝蕓竟知道答案:“是刑部一位姓梁的郎中。”

梁郎中,那就是出城緝捕她的那位了。

青唯立刻問:“這位梁郎中可跟你提過什麽嗎?譬如為何會放你出來。”

崔芝蕓點了點頭:“我也正疑惑呢,他說,放我離開,是小昭王的意思。小昭王稱這案子與我和阿姐都無關,讓他們去找他。哦,對了,梁郎中還說,刑部因要去審查玄鷹司的案宗,很缺人手,所以不審我了。”

崔芝蕓道:“阿姐,玄鷹司不是此前拿我的衙門麽,眼下怎麽要被審查了?姐夫呢?他知道這事嗎?還有小昭王,他平白無故為何要幫我們?”

青唯聽了這話,卻是沉吟。

這個梁郎中,無端與芝蕓說這許多,恐怕不單單是試探,還有懷疑之意。

他們還是認為她是真正的劫匪。

梁郎中的話,未必全然可信,畢竟玄鷹司這個衙門,想要徹查,風浪應該不會這麽小。然而可以確信的是,崔芝蕓被放了出來,玄鷹司必然已陷了進去,誠如張遠岫所說,玄鷹司職能被擱淺,這正是何家想要的,不能再拖了,她必須盡快見到崔弘義。

青唯打發崔芝蕓回房,換好夜行衣罩上鬥篷,正預備直接去會雲廬等消息,這時,朝天在外叩了叩門,說:“少夫人,有您的信。”

青唯快步將門拉開,默不作聲地將信看完,信是張遠岫的,上頭只寫著一句話:“今夜宮宴,時機正好,望姑娘於戌時之前來會雲廬一敘。”

青唯看了眼天色,回屋將信函燒了,快步往外走:“朝天,送我去會雲廬。”

朝天應諾,把青唯送至樓館,青唯下了馬車,拋下一句:“你回吧。”快步入樓中。

朝天沒回,他在紛紛雪中扶刀而立,一臉困惑地望著眼前樓館。

會雲廬究竟是什麽地方,青唯不知道,但朝天是知道的,如果說東來順是流水巷最大的酒樓,那麽會雲廬就是上京城文人雅士最愛聚集的地方,樓裏雅舍分布,寬敞清靜,士子們若有余錢,在此訂下一間,邀三五舊友清談暢飲,也是人間美事一樁。早年曲茂附庸過一陣風雅,邀江辭舟前來,朝天是跟著來過的。

後來曲茂煩了,原因無他,只因雅舍裏不能招流水巷的姑娘。

換言之,雅舍裏多是男子,很少有姑娘。

這樣的地方,少夫人昨晚來了一回,眼下又來一回。回回都去雅舍,這是怎麽回事?

朝天在雪中立了兩個時辰,見少夫人一直沒出來,心中一個詭異的念頭浮出水面,越來越清晰。

他垂目,在望向新刀的瞬間,那個念頭在腦中轟然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