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2/3頁)

其實當日青唯帶崔芝蕓離開高府,是打算為她另尋住處的,最後會帶著她回江家,只因為江辭舟派了德榮來接。

江府上下待青唯無微不至,青唯感念在心,但她與江辭舟這一對夫妻是真是假,彼此心中都很清楚,有一天她會離開,他……應該也會離開,所以她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為他增添這麽一個負擔。

崔芝蕓聽了青唯的話,只當是江家介意替嫁的事,連忙起身回道:“這一點不需阿姐說,我也明白的。阿姐出嫁那日,教過我一句話,我一直銘記在心。阿姐說,未能自立前,擅自依附於人,那人反會成為我的附骨之疽。而今我食髓知味,是再不敢憑靠他人而活了。

“不瞞阿姐,早在高家跟那佘氏提親前,我就動了回嶽州的念頭。我在心中盤算過,縱然家裏被查封,但爹爹的老鋪子還是在的,我回去學著打理鋪子,再不濟也能養活自己。後來留在高家,只因為聽說爹爹被押解上京了,想著再等一等,等爹爹的案子審結了,指不定能與爹爹一起回呢。”

青唯聽了這話,一愣:“叔父被押解上京了?”

如果她記得不錯,崔弘義被疑的罪名縱是與洗襟台有關,一點不重,為何竟會被押解上京審查?

崔芝蕓點了點頭:“我初聞這事,也是不解。阿爹是個老實人,洗襟台坍塌之前,他只是河道碼頭的工長,連大字都不識一個,後來到嶽州做買賣,發了家,那也是因為本分不貪便宜。他這麽一個人,能犯下什麽罪,值得被押上京審問呢?”

崔原義和崔弘義是兩兄弟,都是陵川生人。崔原義是木匠,後來跟著溫阡各地務工。崔弘義是工長,因為不識字,帶著幾個人,成日蹲在河道碼頭,幫人跑腿卸貨。

要問崔弘義為什麽會獲罪,說起來實在是冤。

當年徐途采買的那批次等木料運到陵川時,是崔弘義幫忙從船上卸的。洗襟台坍塌後,朝廷還找崔弘義過問過此事,但他就是跑個腿,卸個貨,別說徐途了,連徐家管事的都不認得,朝廷知他清白,也就放了他。

而今洗襟台風波再起,欽差趕到嶽州,重新緝拿了崔弘義倒也罷了,而今這是審出了什麽,竟要押解來京城。

青唯問崔芝蕓:“你知道叔父為何會被押送上京嗎?”

崔芝蕓搖頭:“不知,我此前托表哥去問過,表哥倒是問到了一些,說爹爹在招供時,招出了一個魏什麽的大人。”

青唯心中一凝:“魏升?”

當年的陵川府尹。

利用木料差價貪墨銀子,就是魏升與何忠良的手筆。

崔芝蕓道:“那大人叫什麽名,我並不知道,我印象中,爹爹並不認得什麽朝廷命官,不知他究竟招了這個魏大人什麽。”

-

青唯聽了崔芝蕓的話,回到房中,心緒難寧。

她在崔家好歹寄住了兩年,與崔弘義稱得上熟識。

崔弘義不過一名普通商人,連字都不識幾個,怎麽會認得魏升這樣的人物?且當年洗襟台坍塌,朝廷就傳崔弘義問過話,怎麽那時平安無事,眼下就被押解上京了呢?

青唯直覺此事有異,想找江辭舟商量,但江辭舟這幾日都去衙門上值,最早要申末才回來。青唯不願去尋曹昆德,強迫自己耐心,一直等到戌正,遠天暮色漸起,江辭舟連影子都不見。

青唯步去前院,正要打發人去衙門問問,府門口忽然傳來車馬聲。

馬車是空的,青唯問躍下前座的德榮:“官人呢?”

德榮道:“公子今夜被曲家的小五爺拽去東來順吃酒了,特意讓小的回來與少夫人說一聲。”

青唯愣了一下,折枝居一事後,江辭舟幾乎不怎麽出去吃酒,怎麽今日破例了?

德榮瞧出她的心思,解釋道:“是這樣,近日曲侯爺為小五爺謀了份差事,小五爺受了,今日是小五爺的鶯遷之喜,又只請了公子一個,公子推不掉,這才去的。”

青唯道:“好,那過會兒你到了東來順,告訴你家公子,別吃得太醉,多晚我都等他。”

德榮聽了這話,也愣了一下,想起公子今日去東來順前,千叮嚀萬囑咐讓他早點去接,不就是擔心少夫人等久了麽。

東來順麽,又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地兒,若少夫人肯親自去接,指不定公子還高興呢。

德榮看了眼天色,說道:“少夫人若是急著見公子,不如跟小的一並前去,等到了那兒,公子大約已吃好了。”

青唯想了想,覺得自己等在家中也是消磨耐心,遂點頭道:“也好。”

馬車走了小半個時辰,很快到了東來順。此時天已黑透了,愈發顯得酒樓裏燈火通明,喧囂不絕於耳。

東來順的掌櫃的對德榮十分熟悉,眼下見他引著青唯前來,面色有些奇怪,似乎想攔,又不怎麽敢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