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朝天早就聽到打鬥聲,本想去問問是否進了賊,但德榮稱那是公子與少夫人的私事,硬是攔住了他。他不敢入眠,聽到江辭舟出屋,立刻趕了過來。

“公子,您要出去?”

江辭舟“嗯”了一聲,步入書房,換好夜行衣,“我去祝寧莊見扶冬。”

“我們找的不是扶夏麽?公子為何要見扶冬姑娘?”

江辭舟理著袖口,沒答這話。

適才青唯含糊其辭,說什麽在查一樁舊案。她來京這麽久,要緊的人物就見了薛長興一個,薛長興留給她的線索,還能與什麽舊案有關?

朝天見江辭舟不應聲,說道:“公子,由屬下去吧。”

江辭舟看他一眼,“你是溫小野什麽人,扶冬肯信你?”

朝天狀似不解。

江辭舟道:“我好歹是她夫君,借著這個身份,訛也能從扶冬嘴裏訛出線索。”

他在書案上攤開《論語》,抹平一張紙,“我誆溫小野說今夜要寫奏帖,你坐在這兒扮成我,順便抄幾篇,等我回來。”

朝天一個武衛,平生最恨讀書寫字,正猶豫著能否換德榮來,江辭舟已然推開門,遁入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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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唯在屋中默坐了一會兒,趿著鞋,悄聲來到書房前,見窗上剪影修長筆挺,正奮筆疾書,很快回到房中。

江辭舟既然對扶冬起疑,不可能善罷甘休,他頂著玄鷹司都虞侯的身份,查起案來比她容易許多,為防線索落入他人之手,今夜這祝寧莊,不闖也得闖了。

青唯思及此,罩上黑袍,取了繩索,迅速跳窗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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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寧莊的守衛果真比前陣子松懈許多,莊中厲害的護衛都不在,雖然增布了暗哨,因是臨時請來的,對莊子並不熟悉,很容易避開。

青唯熟門熟路地摸到了閣樓小院,避身於一株高大的樹上。

閣樓小院的守衛並沒有減少,相反還有增加的趨勢,青唯觀察了一陣,這些守衛六人成隊,一共三隊,每一炷香便會在院中繞行一周,每半個時辰還會去每間院舍內部檢視。

有了上回朝天闖扶夏館的經歷,青唯不敢貿然行事,一直等到子時正刻,守衛們從扶冬閣裏出來,才無聲掠去小樓二層,叩了叩門。

少傾,扶冬的聲音從裏頭懶懶傳來:“誰?”

“巡視。”青唯壓低嗓子。

一陣輕微的動靜後,扶冬起身開了門,“不是剛來過麽,怎麽還——”

她話未說完,嘴被青唯一把捂住,青唯跨步進了屋,腳後跟一勾,掩上門扉,剛想摘下兜帽表明身份,不防一旁有勁風襲來。

屋中居然還藏著別人!

青唯頓時警覺,松開扶冬瞬間後撤,在黑暗裏迎了一擊。

這一擊並不重,更像是在試探,觸碰在她肘間,發出“啪嚓”一聲,這兵器像……扇子?

青唯心中一個不妙的念頭閃過,那人卻再度探身過來,他不攻不防,逼近她身側,用扇子擋下她劈出的掌風,環臂在她腰間攬了攬。

腰身不盈一握,韌而有力。

江辭舟認出這腰,立刻後退半步,“娘子?”

雖然想到過她會來,來得這麽快,卻是他沒料到的,祝寧莊的守衛撤了大半,依舊不好闖,她沒有快馬,前陣子才吃了虧,今夜再來,必當慎之又慎,還是說,她的輕功這麽好?

與此同時,扶冬點起燭燈,“姑娘,江公子,你們別打了,你們……不是一起的麽?”

青唯又一計掌風劈向江辭舟的面頰,聽了扶冬的話,堪堪停住,她憤然收掌:“誰跟他是一起的!”

江辭舟淡淡笑道:“娘子不是睡了麽?是嫌屋中繁亂,長夜無眠?”

青唯盯著他,他一身玄色長衫,箭袖收得緊,手邊扇子也是黑色的,立在那裏,身姿修長挺拔,倒是與書房窗上的剪影像得很,“你不是寫奏帖麽?寫到這裏來了?”

她問扶冬:“你什麽都沒對他說吧?”

扶冬怔了許久,這才意識到眼前兩人似乎並不是一路的,“當日在折枝居,奴家見二位同仇敵愾,頗是恩愛,只道二位該是親密無間夫妻,所以江公子問起奴家簪子的事,奴家便……什麽都說了。”

青唯聽了這話,看了看江辭舟,又看了看扶冬,幾回欲言又止,半晌,卻是在桌旁坐下,低聲道:“算了。”

她倒沒有多麽生氣,只是自責罷了。

他們的目標都是祝寧莊,她棋差一著,慢人一步,不怪旁人先她取得線索。

只是,薛長興把這麽重要簪子交給她,她查到一半,被人捷足先登,對不起薛叔還是其次,就怕這些線索被有心之人利用,反過來將她一軍。

江辭舟看著青唯,見她眸中郁色不解,也在桌旁坐下,問:“不開心了?”

他提壺斟了盞茶,推給她,“這樣,我不占你便宜,扶冬姑娘這裏的線索我聽了,待會兒我把扶夏的事說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