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和離(第2/11頁)

比先前還要陰晴不定的夫君,使她好似落入個無形的牢籠。

被這般強烈的,甚至有些病態的占有欲包圍著,關瑤實實在在地感覺到胸悶,感覺到難以喘息。

關瑤攥住被角,在天人交戰之中,漸漸闔上雙目。

直到她呼吸變得均勻了,裴和淵伸手在枕上拾起她小撮頭發,湊過去聞了聞後,再放在掌心,也閉了眼開始發夢。

夢中,一雙男女相攜而立。那女子的小腹微微隆起,顯然便是有孕在身。

女子挽著那男子的手,與那男子嘁嘁喳喳地說著什麽,大抵在猜孩子是男是女該取什麽名這樣的話。

男子心不在焉地搭著腔,偶爾看看女子的小腹,不自覺擰緊眉。

彼時在二人身後的房室之中,不斷傳來分娩的痛呼聲。自日暮到晨光,再到斜陽染地之際,裏頭的嬰孩才呱呱墜地。

嬰孩被抱出來,女子雀躍地上前接過手,還教那只會閉著眼瞎叫喚的嬰孩喚男子作舅父。而男子,卻看著地上未來得及清理的血水,眸中逐漸深沉起來。

場景一轉,似乎是平靜的用膳時辰。

女子用著膳,伸手端起桌上一碗湯羹,下勺子舀了正要往嘴裏送時,那碗突然被什麽擊中,“砰”地翻摔到地上。

湯羹潑了一地,碎瓷之中,本是言笑晏晏的女子陡然起了身,顫著嗓質問男子為何要給自己下藥。還道虎毒尚不食子,而他怎麽瘋到這種地步,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

那男子垂著頭,做了何等反應裴和淵並不知,蓋因那場景,生生再轉了一回。

冷霧凝結,入目一片白靄靄的空間。

仿佛置身雪地冰天,呵出的氣也是白的。裴和淵的眉睫之上已結了層薄薄的霜,寒意侵入肌骨,渾身僵硬得無法動彈。

便在他無力地耷拉下眉目,胸腔已開始有麻痹之感時,身上驟然一暖,四肢駭骨又開始有了氣力。

原來人在瀕死之時,是會覺得暖的。

神智逐漸恢復,蜷著的手腳開始重新伸展,裴和淵緩緩睜開雙眼。

曦光已至,榻上只余他一人,原本背向而躺的小女人已不知去向。

眼中霎時浮起絲絲冷意,裴和淵十指收緊正想翻身起床時,忽聞得隔間有人在說話。

凝神一聽,原是關瑤的貼身丫鬟在小聲問鬧了什麽別扭。

關瑤哼哼兩句,說哪裏敢跟裏頭那位唯我獨尊的大爺鬧別扭。

陰陽怪氣,極為不滿。

原是破天荒起了個早,還積著忿氣在與丫鬟指摘他。

眉目松和下來,裴和淵看了看悉數蓋在自己身上的錦被,唇角掠起彎彎的弧度來。

當真生氣了麽?

無妨,只要人還在他身邊,怎樣撒氣,他都甘願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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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婦二人這別扭一生,便近一旬。

女人鬧起脾氣來,是了不得的。

這一旬中,關瑤雖每日裏與裴和淵同吃同睡,但嘴就跟悍住了似的,從不與他說話。

就算在榻上不小心觸碰到手腳,她也要立馬把自己縮成一團,恨不得整個身子貼到墻根,才堪堪表達自己的抗拒。

對於喜歡在榻上打滾的關瑤來說,總在一側的安分睡姿顯然讓她極不得勁。可她生怕自己睡著了又不小心挨碰甚至扒到裴和淵身上,只能拼命控制自己不能睡太早更不能睡太熟。

這般下去肯定是睡不好的,偶爾半夜時分關瑤想偷偷轉個眠,卻回頭便能對上裴和淵睜著的透亮雙目,嚇得她渾身起雞皮。

缺覺的人做什麽都不精神,關瑤只能趁裴和淵不在時,白日裏偷偷補眠,一個人在榻上睡得四仰八叉,好不快活。

這日的靜夜,裴絮春的院子中,忽有了大動靜。

原是夜半偷偷去探視的席羽,撞上另一個偷摸去看的小賊。

那賊,便是久不露面的孟澈升。

據照顧的小丫鬟所說,裴絮春當時呼吸劇烈起伏,瘋了似的抓著手邊的東西擲向孟澈升,尖叫著讓他滾。

最終孟澈升被裴絮春拿瓷杯砸了個頭破血流不說,又被席羽追出去打了一頓,想來身上負的傷該是要休養好一陣子了。

而孟澈升來這一遭後,裴絮春開始發起連綿不斷的低燒來,間或說些不明不白的夢囈,讓人聽得雲裏霧裏。

如此一來,關瑤心裏對於裴絮春的疑惑又是雪球般滾得忒大,然縱有天大的疑問,礙於還在與裴和淵生著氣,也只能自己憋悶著不去想。

雖在單方的冷戰中,卻也沒有度日如年的感覺,似乎一眨眼,便到了宮宴。

宮宴前一晚,靖王府某處偏院。

燭火閃爍不定,賀榮雋正低聲道:“這消息是自丁公公那處聽來的,丁公公服侍那老東西多年,當時讓那老東西召尊夫人入宮為妃,便是他的主意。他可看得真切,那老東西對尊夫人,很是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