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已死

尤記得自己還提醒過她——她是北冥執劍者, 北冥性屬極陰,極易被陰煞所吸引,如果她足夠強大, 足夠堅定,吸收了沒事, 可以融為己用,因為本質上北冥在陰屬中的級別高於陰煞。可若是她不夠強, 那就反被陰煞同化,北冥亦會魔性, 她自己更會走火入魔。

當初他是一再提醒她雖為臥底, 別自甘墮落, 要記得當臥底中的臥底。

現在想想, 當時她故作乖巧, 其實很敷衍,卻也說自己修為太低,得多大意志才能抵抗住,就沒有什麽特殊法門?

然後...他冷笑, 可最後被她磨了兩天,還是告訴她了一個比較保守的法子——這法子能盡量守住本心,但對靈魂跟軀體損害很大,且還有一個熒惑手心的必殺技。

也就是,如果最後守不住了...必須自隕。

當時, 他想法是——如果她守不住,必然魔化, 還不如隕落。

這是他出於天衍宗跟正道所處的立場給的法子。

現在想想...此時的她,已然面對遠超想像的陰煞之力跟劫雷,必會選這個法子。

可她如何守得住?

守不住, 自隕。

江流思緒繁雜時,下一秒就感應到了坍塌的鬼澗之中陰煞暴動,本以為會崩散出來,結果變成了漩渦。

那廢墟底下湧出地下血河流,唯獨原來陰河沒出來,因為被吸收了——都進了那漩渦。

漩渦之下,火焰滔天,竟如巖漿炙烤冰塊一樣,讓那些山體碎塊都融化了,眾人眼看著堆砌的碎石炎流進入血河之中,蒸出濃烈的血腥氣。

他們看到了兩個銅爐。

一大一小。

大的,也融化了,不過融向了小銅爐之中。

它在修復,以吞噬大銅爐修復自身,也加快對體內楚瓷兩人的煉化,更想抵抗住即將降臨的那道超綱天劫。

這麽一看,楚瓷還沒死。

但快死了。

江流眼中一厲,準備暴露身份趁著朝光不在,以及胡狡重傷跟紅靈兒虛弱,直接暗殺縉厄。

渡劫之下,他全力一擊,有把握得手。

只是代價很大。

江流剛做好打算,也運轉了體內的仙魔兩種力量,正準備抓住時機...

“等。”

一道傳音虛弱而來。

江流震驚,接著狂喜湧上來。

這是長亭的傳音。

江流控制住了,心驚膽跳中,瞧見那一道紫紅色的猙獰劫雷下來了。

合體期修士們都退避三舍。

這是元嬰期突破合體?看著倒像是合體突破渡劫期。

這動靜大的。

就是不知道....

大長老等人懷有希望,一邊攔著魔宗的人不讓他們搞事,那邊,魔兵也暫時停下對仙門一面倒的攻擊——因為謝思菱被譙笪相思找到了。

顧著逃命,哪裏還能綁莫如。

這讓局面尚可。

縹緲上人正有喜意,忽然面色大變。

大長老的臉也綠了。

“熒惑守心?!”

——————

漩渦,陰煞,銅爐,劫雷,火海,那是那天那一刻仙魔兩道的人都看得到的一切。

它們是一體的,只關乎兩個人的生死。

也成就了最終的...光輝。

兩種光。

一種毀滅性的,是陰煞也是銅爐更是劫雷的毀滅性。

一種是紫熒光,手心之光輝,若守不住,自隕。

這都是江流教她的,就只教了一遍,也才幾天,她就學會了。

可惜一用就用在了絕路上。

鏗鏘脆響,轟鳴,翻湧,潮浪逆襲,修士們瘋狂外逃,倒是那些魔兵來不及,幾被吞沒大半,火海灼烈

“不!!!”縹緲上人幾乎要哭了。

竟是自隕,跟當年莊洛洛被赤炎魔君飛灰湮滅有何區別?

她沒用,她保護不了這個孩子。

這本該是預料中的結局,可江流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作想,只覺得心臟澀澀的。

那些陰煞太強了,她扛不住的,但,丹爐...終於炸了!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長亭獨有的那股子清冷氣息。

他回來了。

火光中,一個人抱著一個人從火海走出。

那一幕,足以讓所有人都記憶一生。

她,已無氣息。

——————

當天衍宗之人帶著“楚瓷已死,長亭歸來”的悲壯心態,魔宗之人則是——若是早救不了楚瓷,還得讓楚瓷渡劫熒惑破銅爐,那長亭還廢那事做什麽。

不過...

他現在很虛弱。

縉厄直接拋下大長老提著魔刀一個淩空沖鋒。

那一瞬間,縉厄先動,魔宗的兩位魔君也動了,大長老跟拓跋宗等宗門強者措手不及,慢了一步。

高層廝殺,中層沖擊。

波瀾壯闊中,劍光跟法術光輝長亭確實虛弱,並非作假,以至於他只堪堪格擋了縉厄的魔道,這要是以前,不說秒殺縉厄,至少也能一招重創對方,畢竟是渡劫期跟合體期巔峰的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