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重振河山(34)(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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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舒英睜開眼睛。

宿醉帶來的暈眩和頭痛讓她一時間不知身在何處。

用力眨了眨幹澀的眼睛,房間裏的擺設才漸漸清晰。

她穿回來了。

少女從大床上一躍而起。

如果她的猜測沒有錯,那麽今天應該是她十六歲的生日!

因為寧馥沒有回來參加她的生日,她心裏憋著一股氣,在生日party上把自己喝醉了,這才有了後面的穿越。

如果……如果這意味著她所穿越的上一個世界結束了,那麽……

那個世界裏的寧馥,是否也已經回來了?!

寧舒英的心臟頓時狂跳起來。

她推開自己臥室的房門,輕手輕腳地走上樓梯。

黑暗中有人淡淡出聲:“做噩夢了?”

寧舒英被嚇了一跳,皺著眉仔細辨認,才在一片昏暗中看出是鄧蔚卓。

他坐在二樓客房的門口。

從走廊斜射進來的月光打在這個青年的側臉上,他看起來像一尊活靈活現的雕像。

不等寧舒英說話,鄧蔚卓便又道:“她不在。你想驗證什麽嗎?”

寧舒英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走過,帶著一種勝利者的優越感,徑直進了樓上屬於寧馥的主臥,然後“砰”地一聲,重重關上了門。

她和鄧蔚卓有一種默契。

誰也不會提起那段“夢境”,就仿佛他們不曾在那個世界裏經歷過那場戰爭、與那個寧馥共同度過一段時光一樣。

寧舒英靠在門上,做了個深呼吸。

從夢境中醒來,就像跑了一個漫長的五十公裏越野,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她沒有心情、沒有精力再去“驗證”什麽。

在寧馥忽然離開的那個下午,太陽是那麽刺眼,那麽蒼白,仿佛一瞬間就蒸發了所有她快樂的源泉。

——院長說,是她幾個月前摔到頭的那一次傷埋下的隱患,淤血就是她大腦中的定時炸彈。

半個月前她一個人滅了將近整支敵人的遊擊隊,帶回了人質和俘虜;一個月前她帶著醫療隊,從戰場上搶下了數百名傷員;三個月前,她們去河邊打水,她“刷刷”兩下,就斬殺了一條毒蛇,順便抓了兩個俘虜回來。

她那麽年輕,卻讓所有人都覺得只要有她在,就有了主心骨,有了定心丸。

一起去交換俘虜的戰士們親眼目睹過她的強悍,悄悄給她起了個外號叫做“鐵醫”——

既指她的戰鬥意志,也指她的工作技能。

這叫法在前線的作戰部隊廣為流傳,說這位“鐵醫”是鋼鐵的手腕,花朵兒的面龐,被她治得“嗷嗷”叫的時候,就全靠盯著她那張讓人心神飄乎乎的臉來當止痛劑了。

就是這樣一個人,在一個平平無奇的午後,毫無預兆地倒下了。

剛給那受傷的俘虜換完紗布。

寧舒英後來又在那個世界停留了三年。

戰爭結束了,回國的時候她和醫療隊的同志們也受到了熱烈的歡迎,享受了英雄般的鮮花與掌聲。

在寧馥離開後,她又經歷了許多次戰役,從前線橫飛的血肉和震天的炮火中往下背傷員,在條件簡陋的臨時醫院裏給戰士做手術,親手挽救了許多條生命,也親眼目送了許多次犧牲。

她的醫術和膽量成長得一樣快。

回國後,缺了一只腳的鄧蔚卓好幾次找到她,想要通過她的回憶,寫一篇關於寧馥的文章,寧舒英最終答應了他。

並不是被所謂的“執著”打動。

她只是想……不管還能在這個世界停留多久,她應該讓寧馥的名字,被這個世界的人記住。

但她也保留了她的私心——

在貓耳洞裏度過的雨夜。

沒有成熟的,吃了以後嘴巴會變成紫色,說話會大舌頭的漿果。

還有許多個她主動湊上去嘀嘀咕咕,而寧馥笑著回應的,在曬滿白被單的戰地醫院中的午後。

這許多私藏的回憶,讓她在三年的時間裏不至於茫然失措。

在與鄧蔚卓訪談的最後,寧舒英簡單地總結道:“她是一個好醫生。”

鄧蔚卓贊同地寫下了這句話,一字未改。

出於同志的關切,他問寧舒英,回憶起戰場的經歷,是否會讓她感到不適?

寧舒英只是搖搖頭。

她不會做噩夢了。

寧馥是一個好醫生。

哪怕是失去了自己的記憶,在這個世界,帶著一個拖油瓶,在戰火硝煙裏,把這瓶子保護得完好無損,連一絲擦痕都重新打磨拋光。

但凡她還記著這份情誼,但凡她還記著“戰地醫生”的職責——

她就再不會破碎了。

寧舒英慢慢走到床前,爬上去,蜷縮進被單和枕頭之間。

即使寧馥不在,床品也是經常更換,只有洗滌劑普通的檸檬氣味。

但寧舒英卻感到舒適。

她不會再做噩夢,不會再脆弱不堪,不會再任性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