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重振河山(30)(第3/3頁)

他們是許多個家庭的兒子,丈夫,父親。現在他們是祖國的烈士。

他們是祖國的烈士。

他們曾是許多個家庭的兒子,丈夫,父親。

老周其實並不老。雖然在戰地醫院的人員構成中他的資歷老,軍齡長,但實際上他只有三十三歲。

有熟悉他的戰友說,他老婆在國內,隊伍開拔的時候,懷孕才三個多月。

老周時常滿懷希望地說,這一仗要是快點打贏,回家時他還能趕上陪媳婦兒生孩子,能親手抱一抱剛出生的娃。

老周走了。

夜晚的篝火竟也讓人覺得淒涼。

院長想給大家鼓勁,特意讓拿出了方便面。

——這東西國內可都稀缺,沒幾個人吃過,是特意專供給前線的。但因為到底沒有壓縮軍糧方便,作戰部隊吃的也不多。

還有水果罐頭和牛肉罐頭。這些都是大家平時吃不到的。

醫療兵們在火上架一個大鐵桶,燒水煮面。

食物的香氣似乎的確帶來了治愈的功效,前方的炮火也暫時停息,夜晚裏只有傷員低低的痛吟和那些疲憊極了的戰士們打呼的聲音。

能進食的,全都分到了香噴噴的方便面,用簡易罐頭盒盛著,大家也不怕燙手燙嘴,熱騰騰地狼吞虎咽。

也許明天就會死。

那麽犧牲之前的這個夜晚,也是美好而快樂的。

他們還是有生力量。

寧舒英抱著幾塊糖水黃桃湊到寧馥身邊。

“那個……給。”

她一股腦地把罐頭倒進寧馥的缸子裏。

寧馥問她:“你不吃?”

寧舒英搖了搖頭。

月色暗淡,她臉上的神情也叫人看不清楚,但能感覺得出,她很低落。

寧舒英在質疑自己,在懷疑自己。

她反復地琢磨,反復地想——自己為什麽懦弱,為什麽害怕?

但她不打算說話。

她無法向寧馥,向一個連失去了記憶,縮水成十五歲的女孩還在被她拖累、還在保護她的人剖析自己的軟弱。

這個念頭,即使只是掠過寧舒英的心頭,都讓她忍不住地感到羞恥。

寧馥細嚼慢咽地吃掉了寧舒英“上供”的罐頭,“害怕很正常。”

她輕聲道:“從和平的世界一腳踩進地獄裏面,沒有誰是不害怕的。”

寧舒英低聲道:“你就不害怕。”

也不知是反駁,還是在陳述地舉出一個現成的例子。

寧馥抿唇笑了。

她對寧舒英道:“教你一個忘掉害怕的辦法。”

寧舒英不由自主地往前湊了湊。

“——那、那個,同志,對不起啊。”

寧舒英對打斷寧馥的人怒目而視。

寧馥一擡頭,是白天那個朝自己發脾氣的戰士。

他現在一條傷腿已經包紮好了,一瘸一拐地拄著拐杖。

挺大個小夥子,現在縮手縮腳吭吭哧哧的。

——他是來道歉的。

寧馥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讓他越發地緊張,竟然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

“這是,這是排長讓給的,對不住啊,對不住!”

他飛快地扔下一個小布袋子,轉身飛快地逃走了——那速度,簡直不像腿部受傷必須拄拐助行的樣子。

寧舒英好奇地湊上來。

寧馥從地上拾起那只小布袋,打開看了一眼。

——是一小袋香噴噴的,風幹的牛肉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