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第3/3頁)

江南路轉運使錢大人已經在江南已經待了三年,他以為自己能在這裏安穩待到卸任,沒想到還沒等他卸任,江南這地界兒就多了個王爺。

如果是普通的王爺也就算了,大宋的王爺大多沒有實權,來到封地也就是個擺設,送錢送美人送寶馬,總有一樣能送對胃口,只要收了東西,人自然也就和他們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可是偏偏來的是皇上的親弟弟。

當朝王爺大多不掌權是真,但是其中也有例外,比如說鎮守雁門的太平王,以皇帝對長樂王的看重,他們頭頂上坐著的這位王爺手裏肯定有他們不知道的底牌。

昏暗的書房中,燈火閃閃爍爍顯得有些陰森,看不見長相的黑衣蒙面人冷冷的站在書案前,看著臉色陰沉的錢大人說道,“你要他不能插手江南鹽運,我要他的命,潛入王府不用你來插手,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王府戒備森嚴,長樂王來蘇州時帶了兩千禁軍,明面上只留了五百,實際上王府留了多少人沒有人知曉。”錢大人皺著眉頭,眼中滿是煩躁,“那是皇上的親弟弟,剛到封地就死在王府,到時蘇州上下誰都逃不了。”

“大可不必擔心。”黑衣人聲音沙啞,像砂礫摩擦一樣難聽的緊,“只要人落在我手中,死在什麽地方只是我一句話的事情,你既然擔心受到牽連,那就將人帶出蘇州地界兒之後再殺。”

直接一刀抹脖子實在太便宜那小子了,他要先把人抓起來好好折磨一番,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此才對得起七年前死去的那些弟兄。

鬼樊樓在京城經營了百年,全都毀在那個該千刀萬剮的小子手裏,在京城他沒法動手,現在那人終於離開皇宮,大好時機他怎能不把握?

七年了,鬼樊樓被毀至今已經七年了,他日日夜夜都盼著要殺了那個姓趙的,就算眼前這人不配合,他也絕對不會放棄。

黑衣人眸中閃過一絲陰狠,聲音更加滲人,“到時候,我會把他的四肢砍斷,把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來,等他只剩下一口氣的時再扔進海裏,親眼看著他在絕望中掙紮著死去,也好慰藉兄弟們的在天之靈。”

錢大人愣了一下,涼意從脊背蔓延至頭頂,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只要人沒有死在蘇州城,其他隨你開心。”

對不起了王爺,傅大人已經發話,為了傅大人的大好前程,只能犧牲你的性命。

仇家找上門是你咎由自取,就算沒有傅大人的命令,有這麽個仇家在暗中窺伺也絕對沒有好下場,比起讓這人孤注一擲把人殺死在王府,當然是遠離蘇州再殺更好。

鹽、鐵自古以來都是國庫稅收的重要來源,大宋也不例外,轉運使管著鹽鐵,每年都能往國庫輸送大筆銀兩,當然,送進國庫的銀兩和實際收到的銀兩絕對不會是一回事。

水至清則無魚,想在江南立足,就絕對不可能獨善其身。

鹽販要做生意,上下必然要打點,各路轉運使這一關不過,就算有鹽也運不過來,江南富庶,鹽鐵轉運使更是人人艷羨的肥差,每一任的轉運使都能在這個位子上賺的盆滿缽滿。

和潔白幹凈的私鹽相比,官鹽的口感並不好,直接積水曬鹽產量很高,官鹽又基本上都是靠漕運運輸,船走在水上免不得要受潮,本就粗糙的鹽粒再混進泥沙,口感就更加不好了。

只是官鹽再怎麽苦澀難吃也是官鹽,如果單純只是因為難吃,私鹽還不會屢禁不止,最重要的是,私鹽它便宜。

難吃的官鹽四五十錢一斤,幹凈的私鹽十幾錢一斤,只要不傻,百姓肯定選私鹽。

鹽鐵轉運使掌握著官鹽的運輸,還拿捏著私鹽的販賣,錢大人在江南路轉運使的位子上一待就是三年,搜刮的錢財足有數百萬兩,販賣私鹽是重罪,但是只要皇帝不追究,官鹽還是私鹽只是當官的一句話的事情。

朝中沒有靠山不能如此肆無忌憚行事,他背後之人正是如今的吏部尚書傅宗書,蔡京死後,前任禮部尚書趙挺之成了宰相,傅宗書野心勃勃,同樣也想再往上爬一爬。

江南這個錢袋子裏裝的錢,十之八九都送去了京城供傅宗書花銷,上頭已經有了命令,鹽運上無論如何也不能出岔子。

聽說長樂王這些日子並沒有住在王府,而是和花家的人混在一起,花隱溪在戶部為官,這兩年頗受重用,如果沒有猜錯,接下來會被派過來清查鹽政的應該就是他。

長樂王這些天不知道都查了些什麽,以防萬一,他只能讓那小王爺去死。

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在傅大人成為傅相之前來到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