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真實

任何人或是異物, 他們的狠毒在林雲起的現實面前不堪一擊。

不過對於這個幾乎和自己有著一般容貌的男人,林雲起還是多看了兩眼。

“小郁在哪裏?”他問出最關心的問題。

男子沒有回答,望著地面排隊的螞蟻, 這些螞蟻竟然跟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 縮了縮觸角。

他輕輕揮了下手, 螞蟻成群結隊離開。

眼睜睜看男子重新走進木屋,林雲起斟酌要不要跟著進去。想好後對白辭說:“我先進去,你在外面守著。”

屋門沒有關,裏面傳來嗤笑聲。因為面積不大, 圓桌靠近門邊, 可以清楚看清屋內景象。

男人坐在圓桌旁, 對面已經倒好兩杯茶。

白辭:“一起吧。”

最先跑進去的是骸骨狗。它享受地呼吸著空氣, 別的不說, 這萬年古木的味道是真的好聞。

林雲起背著的那段木頭, 與之相比,就像是速凍食品和剛出鍋美食的天壤之別。

在他們進去的這段時間內, 男子只是平靜地喝茶, 沒有拿武器,也沒有任何逃跑的征兆。進門後可以看到櫃子上還放了一本小學語文書,這可謂是林雲起見過最囂張的綁匪。

男子放下杯子:“我不是綁匪, 相反,我只是不想讓你們牽扯進來。”

林雲起冷笑:“因為兄弟情深?”

男子十分費解, 不明白他為什麽變臉速度如此快,一會兒默認是兄弟,一會兒又叫嚷著不要亂攀關系。

百思不得其解, 最後只能歸結為人類的特性。

男子擡起頭, 自他們來後第一次全神貫注望著白辭, 緩緩吐出一句話:“好久不見了,父親。”

“……”

這關系認的,還不如叫自己好哥哥。

林雲起轉過身,望著隨後走進來的白辭,覺得直接復述那兩個字有些奇怪,英文都飆出來了:“father?”

白辭頗具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屋內沒有安燈,男子一一耐心地點燃蠟燭,盯著別人的傷疤看並不禮貌,所以先前林雲起盡量去看他的眼睛,而非毀容後的半張臉。

但這會兒,男子側面對著他,點蠟燭的動作又十分緩慢,林雲起下意識觀察起他的傷口。

仔細看那好像不是傷疤,縱橫交錯的痕跡更類似樹紋。

“大約是七年前,我做了一件違背常理的事情,遭到天罰。”

男子解釋起傷口的來源。

沒有被他的故事吸引,林雲起耳朵尖動了動,聽到了微弱的小狗叫聲。

尋著聲源望去,林雲起看到角落擺放著一盆萬年青,一只小狗蹲在邊緣,它的尾巴是殘缺的,身上還有大塊被燒焦的痕跡,瞧著是陳年舊傷。

“它本該死了,被我強行救回來,”男子不太喜歡看到林雲起,他討厭照鏡子的感覺,但依舊很有耐心地解釋,“每次出去必然引來天雷,偏偏它又好動。”

林雲起想到了破墻邊那棵被雷電燒焦的樹木。

“你究竟是誰?”林雲起問。

男子終於點完最後一根蠟燭,原本只有一扇小窗戶的紅房子,瞬間明亮了起來。他站直身體,望向白辭:“父親,因果是你種下的,為什麽不親自解釋清楚?”

白辭冷漠道:“想解釋,被雷劈了。”

“……”

白辭是始作俑者,提到煉化傀儡的原因,就必然要說起林雲起的前世,否則只會留下更深的疑惑。

萬年古木可沒這個顧忌,站在它的角度,這就只是自己的身世。

“你可以稱呼我為萬年古木,”男子似乎是體諒了白辭這份‘不容易’,繼續說下去,“我出生在一百二十年前,一個大雨滂沱的日子,是用萬年古木煉化而成的傀儡。”

林雲起坐下,默默端起男子另外倒的水,一口喝幹凈,這故事開頭的年代,已經讓人有些驚愕。

“創造我的人,讓我去接近一位才蘇醒不久的大妖。”

精心安排的邂逅,佯裝失憶卻保留前世習慣的人設,一切都像計劃的那麽順利。

“那個人叫無佚,在我接近他的第一百三十五天,他拉我去渡河。那是一條充斥黑浪的大河,可惜還沒到河中心,船就翻了。”

似乎是一段極為恐怖的經歷,男子神態有些不自然的蒼白:“好在我本身就是死物,因禍得福反而成為陰煞,他就沒那麽好運了,重傷後實力大降,不得不陷入沉睡。”

林雲起不了解陰煞一說,沉默地做了大致角色分類,白辭是始作俑者,男子是自己的替身,無佚是個上當受騙的大妖。

歸根到底:爸爸,兒子,兒媳的故事。

想到這裏林雲起眼皮一跳,還不如弟媳。

“小郁在哪裏?”他重復一遍問題,其他可以留待稍後,孩子的安全卻是刻不容緩。

男子卻是自顧自說道:“不知過去多久,我從河中逃了出來,躲到這片山林裏休養,再到後來,一個小男孩來樹林裏,想要安葬一只被人虐待致死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