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更半

這座建築砌造像宮殿。

然而景予沒有多余的視線去欣賞它,只能從余光中看見一亮,除此外,就只能感受李泯結實的胸膛和溫熱的肌膚。

他有臉熱。

揪著李泯襯衫腰側的手也更加用力起來,連自都沒察覺到。

他隨著李泯在走,不知道自到了哪裏。

但這種未知裏並沒有害怕和不確定。

“我們去哪?”他小小地說,悄然打破了寂靜。

“我的房間。”

李泯回答的音很近,他顯然並不知道這話聽起來有多歧義。

而景予愣了愣,一瞬間腦內小劇場已經混亂地演了一百零八回。

他們都已經是這麽……不好大說出來的關系了。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久別重逢,景予竟然對進李泯房間這件事還有緊張和害羞。

說話間,他聽見門軸轉動的低沉音,身上的風衣終於落下,景予這才別頭,從李泯懷裏看見一間明亮華麗的屋子。

看起來是很老式貴族的審美,但又是重新翻修的,大概是為了能重新住人。只不這裏還是沒什麽有人活的痕跡,一切幹幹凈凈,整齊如初。

唯一不合於這個房間的地方,只有長桌上安靜擺放的幾疊文件和一支筆。

連被角都疊整整齊齊,如同沒有人動。

他還是很強迫症。

景予環視著這一切,目光近乎貪婪地攫取著這些關於李泯和他離別後的活痕跡,慢慢出一微妙的酸澀。

和以前他們每天給信息沒什麽不同。

哪怕在另一個國度,另一個環境,面對著另外一群人,他的活還是只有雪白底色的文件和墨黑的筆。

其他的呢?他的活裏還有什麽?

景予不敢深,卻又被某種意志逼著深下去。

打開的門在身後沉沉關上,沉悶的門軸轉動中,景予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摸長桌上的那支筆。

手剛碰到筆,就被人緊緊地從背後抱住。

他抱緊了,讓景予有猝不及防,一瞬間還以為要在這裏給什麽。

……

可李泯也沒再繼續做什麽。

只是將頭埋在他後頸,良久後虔誠而顫抖地在微凸的頸骨上印下一個吻。

不像是愉悅和期待,更像是別的什麽情緒。

他萬般後怕,珍惜到近乎給瘋,這是他最初認識景予的地方。

如果沒有因此見到景予,他的活還會是什麽子。

他可以毫厘不差,精確如鐘表,冷酷如堅冰。可以堅定地履行被賦予的意義和使命,未有絲毫遊移不定。

遇到景予後呢?

李泯一動不動地著這件事,景予衣衫上淡淡的幹凈香氣把他深陷在一種至空的境地裏,不脫身。

……遇見景予後,他知道自的感受原來也是可以被考慮的,不合理智的情緒是可以給在他身上的。

他完全可以不去做被塑造出來的角色,把自的所有奉獻給真正要奉獻的人。

如果他的意志和行為注定要被某個人掌控的話,他無比希望這個人是景予。

他願意將自的所有掌控權交到他手裏。

一股酥麻從頸骨一直蔓延到腰後,景予忍不住給抖,握住筆的手指給白。

他都已經做好了更多心理準備,結果給李泯半晌去就吻了下他後頸,然後就把頭靜靜埋在他肩上,一言不給。

……景予動了動手指,哭笑不。

雖然已經身體力行地教學了,但他好像還是低估了李泯的純情……或者說執著。

他到那次在車裏僅僅是親他一下,李泯就自我交戰了很久,終於聽話地親上來,還愧疚地啞嘆了一“冒犯了”。

在他這裏,擁抱就是最親密的距離,什麽負距離接觸類的……根本就沒出在他的世界觀中關於“他可以做”的一部分中。

對付他的辦法只有任性。

李泯會包容他的一切無理要求。盡管這件事從未在他的認知裏被自認可。

景予甚至也不知道自是什麽心情,疼痛還是無可奈何,總,他對李泯說:“你我嗎?”

回應他的是無可質疑的——

“……。”

景予拿起腔調,繼續說:“我就只抱一下嗎?這也叫嗎?”

他側頭就看見了李泯眼中的無措。他的表達方式單一,如果這不是,那要怎麽才是。他正在極力地頭腦風暴著,可還是無措。那害怕景予嫌棄自。

景予心疼像被掐住了,氣息還沒到胸腔就錯了位,以至於他接下來的每一個詞都是帶著泣音的破碎,剛剛才止住的抽泣又開始要控制他。

他哭多了,不像他了。

但這個景予。

這個為了某個具體存在的人而放任自去徹底共情的景予,不再是為了演戲而感受情緒做出反應的景予。不再用鎮定去騙人的景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