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還在當替身嗎?

周度都不清楚自己不敢置信的到底是什麽。

是因為李泯嗎?

他確實是他們這個圈子裏最特殊的一個,雖然背景與他們相差懸殊,但從不倨傲,有宴會邀請他,他有時間都會來——不過也稱不上友好就是了。

而且他十分的……挑剔。

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別人,都有著近乎刻薄的挑剔。仿佛在他眼裏,就沒有什麽完美的東西。

所以他不太允許別人靠近自己。

並不是潔癖,或者傲慢——

他真的只是單純的覺得,這些美學上的畸形品會刺到自己的眼睛罷了。

能接近他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都有著異乎常人的優異之處,或者是才華橫溢,或者是……美得讓人屏息。

而他現在和景予站在一起,並且,沒有排斥他抓住自己的衣角。

這說明了什麽?

周度不願細想。

或者是因為景予嗎?

這個小替身出現在他們的圈子裏,從來都是柔弱畏怯的模樣,永遠都深情而仰慕地望著謝知安,極大地滿足了謝知安的自尊心。

他們都篤信不疑景予對謝知安的深情,周度也曾經很羨慕。

他有錢,跟他玩玩的人是多,圖他家世和大手筆的也多,甚至圖他長相的也不少。

可就是沒有一個人像景予對謝知安那樣,不論好壞照單全收,全身心地愛著他。

他都還忍不住想過,要是景予喜歡自己多好,謝知安那個渣渣算什麽。

可是周度現在就有種夢境破碎的感覺。

景予居然跟李泯在一起。

哪怕他不喜歡謝知安了,選擇的也不是他。

景予並沒有注意到他,直到李泯被人邀請去小廳裏密談,他獨自一人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微笑著站在長桌邊,努力地紮蛋糕和水果吃,周度才走到了他身邊。

“……周先生?”景予一愣,送到嘴邊的車厘子突然不香了。但他堅決不浪費,塞進嘴裏嚼吧嚼吧,鼓著一邊臉頰說:“你好。”

周度本欲出口的質問突然就被堵回了肚子裏。

說實話,雖然景予個子不矮,但他臉嫩,皮膚光滑,肩又偏窄,整體就顯得很年輕、很嬌小。

不熟悉的人,可能會以為他還是個在上高中的小孩兒。

可能是因為喝了點酒,周度覺得景予熱得發紅的臉,還有沾著蛋糕屑的嘴唇,以及鼓鼓囊囊松鼠似的腮幫子,都格外的動人心弦。

連他都有些熱起來了。

周度不由分說,抓住了景予的手腕。

這一抓他才發現景予有多瘦,腕骨伶仃得像還未長成的少年。

隨著他的動作,景予的袖口往上捋起了一截,露出一截同樣細瘦的小臂。

他拽著景予往人少的地方走,景予有點懵。

怎麽怎麽,帶他去見謝知安嗎?

他不是很想啊喂!

分手就要斷幹凈是替身的職業修養,藕斷絲連這樣是違背職業道德的!

但是周度有點出乎他意料,都走到了花園盡頭了,還是沒有看到謝知安。

謝知安放鴿子了?

景予亂七八糟迷惑地想著,然後周度松開了他的手,背過身去,松開西服外套,扯了扯領帶,像是在冷靜情緒。

更像是穿勒著了在透氣。

“景予。”周度語氣沉沉地開口,目光幽深地望著已經被墨色染了半邊的紫藍天際。

“有些話我早就想要對你說。”

“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不,或許你真的不知道,畢竟你那麽愛他,愛得眼裏都看不見別人。”

這是什麽糟糕的開頭,景予直覺不太妙,試圖跑路。

然而這個男人的背影死死攔住他的去路,還一邊痛苦而自嘲地笑著,對他發出噪音汙染,做著各種離奇的解讀。

“一開始謝知安帶你來的時候,兄弟們都起哄要你喝酒,你喝不了酒,急得眼眶都紅了。”

“謝知安說要代你喝,你心疼地把酒搶過來,忍著淚小口小口地喝光,然後強笑著對謝知安說沒事的,你喝一點沒事的。”

“那個時候我就覺得,謝知安走了什麽狗屎運,能遇上一個這麽心疼他的人。”

啊,這,那其實是因為他很喜歡喝酒來著……

那時景予為了把持人設戒了半年的酒,好不容易有機會喝一口還要被謝知安蹭,他都快氣哭了。

其實景予酒量很好的,紅的白的啤的氣泡的,乃至超市門口打折批發的果味酒他都能來一點,爸爸曾說過他有行走商場的天賦。

不過喝酒對健康不好,再加上他窮,又做了謝知安的替身——

林承是不喝酒的。

於是他就順理成章地沒有再碰過。

周度抒情的時候,景予還能分神去胡想著這些。

周度的情緒漸漸走到了高潮。

他猛地一甩外套,轉過身,眼睛赤紅。

“為什麽不是我?”周度聲音太急切,他抓著景予的手,胸膛都跟著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