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籠中的鸚鵡(3)

季子白這三個字代表什麽?

殺戮。

多變。

難對付。

他就好比修羅鬼煞,神仙見了都想繞道。

遺憾的是,有的人繞無可繞。

一側宅院燒紅半邊天,假山後的空地反而幽幽暗然,荒草叢生。任憑滿院子的人驚傻了,找瘋了,誰人能想到,那位被他們弄丟的嬌太太就藏在這兒?

漂亮的臉蛋染上灰土,渾身都是濕的。

再好的綢緞過了水,終是黏黏膩膩、冰冰涼涼堆在膚上。風一吹,寒氣逼人。

未過門的小太太凍得瑟瑟發抖,腰背彎成一張受驚的弓形,玲瓏曼妙;然身後那個本該規規矩矩喊她一聲母親的人,倒是肆無忌憚的,熱的。

他站得這樣近,腿貼著腿,槍抵著腰。隔兩層料子,那股灼灼溫度,連同濃烈的硝煙、血腥味,好似一把刀子,燙得人不禁有些微妙的疼痛起來。

“說了你跑不掉的。”

“來得這麽晚,有沒有被姓秦的碰過?”

落在臉頰的喘息既輕慢又冒犯,姜意眠下意識推他,想說,不要離得這麽近。

真正發出身的卻只一個字:“不。”

輕又軟,似春日裏怯怯綻放的桃花骨朵。

她能說話了?不是啞巴?

正困惑著,倏忽被擒住下頜。

對方力道很大,迫著她轉過臉。

親吻突如其來。

溫熱的唇瓣一掀,先是咬了一下耳。

緊接著,蓄謀已久的吻落在眼角,濕而柔韌的舌尖沿著驟然閉合的眼縫細細舔舐。將微顫的眼睫一根一根地舔濕,猶如初春的枝條降下露水。

枝條乍然蜷縮,他還不肯罷休。

舌背碾壓著薄薄的眼皮,感到她脆弱的、軟軟的一顆眼珠在舌下無望地滾動。好比一條魚落入漁夫之手,一只小鹿被獵人擒住四肢,逃無可逃。

這個瞬間所感到的興奮,令季子白依稀想起一些過往殺人時才能得到的歡愉。

——他可不是一個低劣的殺人犯。

那種饑腸轆轆、走進一家店面便坐下來狼吞虎咽的行為實在令人不齒。他偏好的是編織一個完美陷阱,看著被逼至絕境的獵物憤怒、哭泣、歇斯底裏地咒罵。而後才親自動手,慢條斯理地處理他們的身體。就似老練的廚子料理一只雞,他總做得無可挑剔。

然而獵物愈來愈蠢。

遊戲也就愈來愈無趣。

那個世界,上個世界,粗制濫造的角色太過輕易地奔赴死亡,完全提不起興致。

於是他想方設法地找上最好的獵物,抓住她。

還打算占有她,褻玩她。

陰暗的欲念在叫囂,季少爺喉結滾動,反剪住懷裏小太太的雙手,十分滿意這種掌控感。

他用手摸她。

指尖挑開粘膩的布料,濕漉漉的掌心貼著腿根緩緩摩挲。上頭沾著的凈是他人的血。

姜意眠花了少許時候鬧明白這一點,不由得厭煩地蹙起眉。

微張的嘴唇疏於防範,被他低頭含住。

唇齒勾纏,發出嘖嘖的水聲。

這具身體本就贏弱,今夜又火又水地逃生,氣力所剩無幾。待得這一場漫長的侵略結束,可憐的小太太滿臉蒼白,獨兩片唇艷麗飽滿,好似一顆水洗過的櫻桃。兩條腿則是站也站不住了。

“他有沒有這樣弄過你?”

“怎麽不說話,被火燒傻了?”

罪魁禍首活像被搶了玩具的小孩,猶在執著這等微不足道的小事。

姜意眠一臉麻木。

這個副本的季子白,七少爺,顯然一早擁有記憶。一面提出收養年幼的姜小姐,不準他人求娶;一面又對孤苦無依的姜小姐無比冷漠,得知她要嫁給秦衍之,竟然不惜痛下殺手。

從先前的夢來看,他把‘姜小姐’與‘姜意眠’區分得明明白白。這樣的行為無疑通往一個好消息:前者被他逮住必死無疑,後者還能活命。

一個壞消息:指不定他會做出比殺人更瘋的事。

換言之,這人足以從修羅鬼煞晉升為煉獄魔頭。

不過從他說的話裏得了靈感,姜意眠從善如流地裝起傻,無論他說什麽,她只管說不。

季子白不以為意。

“你騙不了我。”

意眠:“不。”

他說:“冒牌貨沒膽一個人跑到這裏。”

她依然:“不。”

畫面、對話有些許的熟悉。察覺腰間的槍管有所松動,她悄悄擡起腳底,踩住一塊石頭,使勁一踢!

小石塊骨碌碌滾動,堪堪出了草皮。

“哎呀,什麽玩意兒絆我一跤?”

“哪來的石頭?”

一名下人捂著屁股站起來,狐疑地打量周圍。

「假山。」

「往這找。」

冥冥中回應她許下的願望一般,下人嘟嘟囔囔抱怨著,朝這邊走來。

姜意眠回過頭去,冷不防後頸一陣劇烈的疼痛。

眼前驟然一黑,徹底失了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