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三更合一

當年罷黜丁三郎養父丁謂的旨意為太後所下, 群臣響應。事後丁家父子皆不服,幾度上書欲為自己罪行辯解,皆被駁回。朝廷對丁家很快執行了抄家外放命令, 東京城內原本高不可攀的丁氏一族在一朝之間便崩摧隕落,被趕去了最偏遠的邊陲之地。

所以大家都揣測丁三郎策劃燈球案的動機, 是受其養父指使,又或為其養父抱不平,目的在於報復大宋朝廷,而蘇喜則是他順便報復的另一個對象。

然而,丁三郎卻告訴他們,燈球案是他為賀自己最尊敬之人的誕辰,所贈出的生辰賀禮。

可惜這禮物並沒成功送出去, 令他很沒面子,也很惱火,故而才會撒氣到了周老判官身上。若非周老判官多嘴多舌,非要提醒禮部的姜侍郎小心,他的賀禮便會在先天節那天順利地從八盞神像燈籠中綻放,博其一笑。

“博誰一笑?”展昭問。

丁三郎立刻警惕地瞪一眼展昭:“你不配知道!”

展昭無語。

蘇喜說得沒錯, 這人真的瘋了,無法與之正常說話。

“聽你此言,此事竟與你養父無關?他撫養你這麽多年,你竟無半點對他的感恩之情?”蘇園跟著質問丁三郎。

剛才不管是誰審問丁三郎, 丁三郎都態度散漫, 目光遊移不定地隨性亂瞟。可在聽到蘇園這句問話之後, 丁三郎突然擡眸, 認真正經地與蘇園對視了。

“我當然感恩, 還想為他做很多事, 卻是他變了,不復當年意氣奮發。誰能想到,當初那個雄才大略、立若泰山的丁宰相,因在邊陲磋磨了兩年,就成了縮手縮腳的庸庸碌碌之輩。我不懼與他過落魄日子,但我厭惡去做甘於平庸的鼠輩。”

白玉堂冷嗤一聲,大概是因丁三郎那聲‘鼠輩’而不爽。

丁三郎轉眸看向白玉堂,瞧他一身無雙風姿,絕非屋內其他人可比,禁不住笑了兩聲。

“我倒忘了,鼠也有佳絕之輩。是啊,誰說人在落魄不能成事?生於微末就注定渺小?只有那些甘於平庸的才最可恥。”

“甘於平庸招你惹你了?你是見識淺薄,未經歷過繁華,才不知平庸之好,便少在那割韭不用刀——胡扯!”

甘於過平淡日子的蘇園,極不喜歡丁三郎這種一刀切的言論。

她警告丁三郎,只管如實交代案件相關的事情即可,別東拉西扯講什麽歪理,否則就按藐視公堂罪論處。

正好上次白福對付醫不活的那個刑具還沒用上,這次若能用上也極好,畢竟工具總不用是會生銹的。

蘇園小聲念叨了一句,除了距離她不遠的白玉堂,沒人聽得見。

白玉堂側眸瞥一眼身旁的白福,低聲問他是什麽刑具。

白福:“……”

實難說出口!五爺,您回頭還是自己看吧!

包拯敲響驚堂木,呵斥丁三郎不必亂講與案子無關的道理。包拯令丁三郎如實交代,他犯燈球案到底是為了給誰慶賀。

“先天節啊,大家都在為趙氏皇族的先祖慶賀,草民也是,就為湊個熱鬧。”

“剛不是還說你是為了給你最尊敬的人慶生,博其一笑?”王朝詫異問。

“是麽?草民說話就是這樣,一時興起就胡說兩句,想著被你們抓到我了,我不甘心,就再偽造一個人出來,嚇嚇你們。其實這最尊敬的人還能是誰啊,當然是趙氏皇族的老祖宗了。”

丁三郎扯起嘴角,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說話的口氣更是耍賴至極。

“可一時興敗,我又覺得了然無趣了,便說兩句實話。總之大人們可千萬別把我的話當真,會變傻哦。”

眾人:“……”

就丁三郎這態度,就該用大刑狠狠伺候他,省得他嘴賤皮癢。

當即有衙役使杖打了丁三郎後背,呵斥其端正態度,令他好生回答包大人的問話。

丁三郎被打得狼狽趴在地上,卻還是笑了一聲,接著他才忍痛支起身子,繼續保持跪姿。

包拯:“醫不活與你是何幹系?永康案和燈球案,可是你與醫不活之間的相互配合?”

丁三郎先問:“如今在他人在何處?你們為何不去問他?”

見堂內一眾人等都不回答他的話,丁三郎若有所悟。

“他死了?”丁三郎便問醫不活的死法為何,“你們若回答我這個問題,我便如實回答,至少個問題我保證不會撒謊。我可以發誓!”

“誰信你的發誓!”王朝譏笑一聲,立時斥他道。

“嚼舌自盡。”蘇園回答了丁三郎的疑問。

大家都很驚訝蘇園居然就這麽遂了丁三郎的意願,難道不該揪著這點,好好威脅試探他一番?

蘇園卻是摸透了丁三郎的性子。當有人當眾拒絕嘲諷他時,你做那個肯定他的人,他便會被激將得非要證明自己。就比如剛才,王朝的嘲諷就是令丁三郎接下來說實話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