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三更合一

陳侍郎和陳翠山俱是一臉如遭雷劈的模樣, 震驚地看著蘇喜。

“惡婦!難怪人常說最毒不過婦人心!你見我休棄你,便狗急跳墻,誣陷我們!”陳翠山最先反應過來, 便怒得欲伸手去抓蘇喜。

蘇喜邊留著眼淚邊自嘲地笑。

過往所有付出就像個笑話,陳氏父子的每一個嘴臉, 還有他們說出的每一句話, 都像是響亮的巴掌一次又一次啪啪地打在她臉上。

蘇喜就堅定地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陳翠山撲過來,她不躲,只是眼裏逐漸露出瀕臨絕望的情緒。

白玉堂隨意一出手, 便用刀鞘擋在了陳翠山的手臂上。當他這個‘擋’,是於他自己而言, 於陳翠山而言,那就是‘打’。

陳翠山痛呼一聲, 身體打了個趔趄, 險些摔得狗啃屎。

陳侍郎及時扶住了自己的兒子,憤怒責罵白玉堂:“好一個狂妄無禮的錦毛鼠, 縱然做了四品侍衛,卻還是脫不掉一身江湖匪氣!光天化日之下, 就在開封府, 你竟敢對我兒動武!”

陳侍郎隨即質問其他衙役小吏,包拯人在哪兒, 今兒必要請他這個開封府主事的, 把這件事理論清楚了。

“此非動手,分明為保護。”恰恰正因為是在開封府, 白玉堂才有這等好脾氣。換做以常, 他的大刀豈會還在鞘中。

“是你們先動手欲欺辱人家良家有孕的婦人在先, 正如你們所言,這裏是在開封府。在這裏,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縱然你們是官貴,我們也要阻攔。”

白玉堂話少,容易被人誤會,蘇園立刻將道理具體地講清楚。

良家有孕的婦人。

一聽這措辭,便知蘇園要表達的意思了。蘇喜拿了休書,與他們陳家便沒有關系。他們伸手要教訓蘇喜,那就不能按照公爹或夫君教訓家眷的身份去論了。只按照他們試圖襲擊陌生懷孕的婦人那樣去計較。

陳侍郎和陳翠山都被蘇園這番話給噎了一下。

但陳侍郎到底是飽讀過詩書的官員,無理尚可辯三分,更何況他現在覺得自己很有理。

“好啊,按照毫無幹系的陌生人算更好。這婦人誣陷我們在先,我們教訓她在後,有何不可?”

“非常不可。先不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們父子這般行徑傳到官貴圈裏會有多丟人。便當你們是草莽,有人在開封府指認你二人犯罪,你二人應當做的反應是陳明自己的清白,反告對方誣告。若誣告成立,開封府自然對誣告你們之人進行懲處。而非你們自己濫用私行,無視我們開封府查案審訊的章程。”

“可知你們父子剛剛那種行徑,在我們辦案人眼裏是什麽樣麽?”蘇園之前那番話已經令陳氏父子的臉色很難看了,偏偏又追問了一句。

陳侍郎氣憤地瞪向蘇園,不想應承她的話,因為他知道蘇園嘴裏肯定吐不出好話來。她發現這個蘇姓女子在開封府說話竟很有地位,如今不止其他衙役在看她眼色行事,連白玉堂似乎都在聽她的吩咐。

“心虛滅口。”蘇園一字一字清晰地道出,令陳氏父子怒火更甚。

陳侍郎緩了口氣,便嗤笑一聲,質問蘇喜:“隨你們審問,既說我們跟那個什麽永康的崔主簿有幹系,收受他的賄賂了,便把證據拿出來!”

蘇喜怔了下,跟蘇園小聲道:“我只有丁三郎給的那封信,我還給燒了。可信上說得的很具體,一共大概有兩萬裏銀子,賬本在他手裏。他還提到翠山書房裏的那個寶瓶,就是崔主簿的賄賂。那寶瓶裏面刻有一個崔字,我特意去驗證了,才信了他的話。”

“所以你去見丁三郎,就是為了要那本賬冊?”蘇園問。

蘇喜點頭應承。

陳侍郎和陳翠山在這時候互看了一眼。

之前所謂的‘有所動容’,蘇園如今終於在陳翠山的臉上看見了,但應該只是為了賬本動容而已。

“胡說!全都是胡說!一派胡言!那寶瓶是翠山外祖母贈與他的生辰禮,至於裏頭是否刻字了我卻不清楚,”陳侍郎氣罵完了,便問陳翠山,“卻有刻字麽?”

陳翠山搖了搖頭,“兒子也不知,兒子收過外祖母贈禮之後,便命人將寶瓶陳列。其實若非是祖母所贈之物,兒子又怎會將那種金銀俗物擺在書房。”

陳侍郎點點頭,似乎很滿意陳翠山的說法。

“縱然這寶瓶裏就是刻了個崔字,怎知不是做寶瓶的匠人,剛好姓崔留名?便一定與永康的崔主簿有關?你們開封府就憑這樣的證據辦案?”陳侍郎質問蘇園。

“自然不是,我們也沒說這就是證據呀,陳侍郎怎麽就先緊張上了。清者自清,莫怕!”蘇園請陳氏父子暫且還是回到側堂,等她將此事上報之後,再做決斷。

“你這話什麽意思?我們還不能離開了?”陳翠山跟著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