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最陰毒的表白

五日後,對城東破廟挖眼案的調查終於有了進展。

蘇園先整理了以破廟為中心,方圓五裏內的住戶情況。大部分住戶都是四口以上的人家,其中有八戶外租了出去。這八處住的人就比較多了,每間房都是大通鋪,每戶大概三間房,總數至少在二十人以上,且租住者都是年輕的男子,年齡在十三到二十五歲之間的居多。

京城寸土寸金,房價很高。那些從外地來京闖蕩的年輕人,大多沒多少錢,就會找這種便宜的地方租住。這種情況在京城其實四處可見。且不說他們這些普通百姓了,便是自外地來京當官,位居五六品的官員們,想在京混一處房產都要熬上幾年甚至十幾年。

白玉堂派出的人馬起先關注的重點就是這些年輕租戶,覺得他們這些人生活不穩定,作案的可能性更高些。拿著畫像一一比對,發現竟有四五位和畫像長得差不多,但幾日跟蹤下來竟沒一點收獲。

好在他們都聽了囑咐,有留心去注意其它線索。很快,他們就發現這裏很多老住戶單獨出門的時候,都喜歡戴帷帽,數量較之別處可高太多,這點絕對有異常。

仔細打聽下來,便得知了一條重要線索。

自五六年前開始,附近的幾條巷子裏都會有‘飛來橫石’的情況發生,石子兒雖然不大,但若打在臉上疼得很。

起初老住戶們受襲,以為是哪家孩子頑劣,暴躁得很,挨家去問。但‘飛來橫石’的情況還是沒停過,每當過了兩三個月,大家放松警惕的時候,就會再發生。其中有好幾人眼睛被打中,險些被打瞎了。

老住戶們憤怒抱怨之余,因抓不到罪魁禍首,終究沒什麽辦法。後來他們只好在單獨出門時,帶上帷帽,用帽子遮擋住了臉,便發現不會受襲。自此大家就養成了習慣,特別是在黃昏或夜裏出門的時候,帷帽一定要戴好。

“當時各家各戶半大的孩子有很多,誰也不知道是哪家孩子做的。後來時間維持太久了,他們漸漸覺得可能不是孩子做的。

因為始終沒出過什麽大事,大家覺得倒黴之余,除了抱怨兩句,也沒別的辦法。”

白福將打聽來的情況如實稟道。

白玉堂問蘇園,“可覺得此事與你想尋的‘眼睛’線索有關?”

“五爺不覺得很巧很可疑麽?”蘇園反問。

白玉堂注意到蘇園改口稱他五爺,冷睨她一眼。上次他譏諷蘇園稱他大俠是表面功夫,如今她便不做這表面工夫了。她倒是記性好,很聽話,就是不知是真聽話還是假聽話。

隨後,蘇園就去見了曾經受襲的那幾位住戶。

有四五十歲酗酒的中年男子,二十多歲熬夜織布的婦人,也有六七十歲的老人家……這些人無一不面色疲憊,雙目渾濁無光。問起他們曾經遇襲的事,他們都很驚訝開封府的人居然會為這事找上門。

“是被打過,但沒什麽大礙,不提我們都忘了。”

酗酒的中年男子:“那次我夜裏喝完酒,提著燈籠在路上走,突然就挨了那麽一下子,給我疼得呦,眼睛嘩嘩流淚,想去抓是誰也抓不得。”

熬夜織布的婦人:“我熬夜織完布,就趕早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出門,要買些包子回來給家裏人當早飯,不想才走到巷尾就被打了。”

年紀六十的老頭:“晌飯後在巷子裏走走罷了,突然挨了一記,害我摔了一跤,可險些要了我的命!”

……

這些人都表示他們受襲之後,有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但因為他們當時只顧著疼,也不確定石子打來的方向,都沒能注意到襲擊者是誰。

還有最早的有幾位受襲者,他們都沒被打中眼睛,只是被打了臉或後腦,還可以行動方便地去抓人。但他們都表示受襲後,因為時天色有些昏暗,視線範圍小,且不知道石子兒從什麽地方飛過來,只是憤怒地四處找了一圈,卻也沒找到。

蘇園去看了看這些人受襲過的地點,附近要麽有高墻,要麽有樹、草垛之類便於藏身的地方。

襲擊者應該是用彈弓之類的東西發射石子,有一定距離,便於逃跑。但發生過這麽多起,他都未曾暴露過身形,必然是個體力好、動作十分靈活之人。

“五爺,我們的人剛打聽到,兩天前鄰巷剛有個人受襲!”白福得了消息後,趕緊跑來告知白玉堂。

剛剛他們見過的這些受襲者,最近一次被襲是在半年前。剛受襲的卻不一樣,很可能會記得一些細節。

蘇園就和白玉堂立刻去找了這位受襲者,他住在距離破廟兩條街的春花巷,名叫陸裕順,是位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年紀剛滿十七歲。

“兩天前我逛夜市去,忘了戴帷帽,回來時就險些被石子兒打了眼睛,好在我當時偏頭閃躲了一下,情況才不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