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飯桌上知青們吃的都很高興, 有幾個女知青還表示了對劉翠翠的羨慕，因為根據酒席的排場來看，陳廣富家裏確實是條件不差, 也不知道她們是真沒看出來劉翠翠的不樂意還是裝沒看到, 般箬心不在焉的往嘴裏夾菜，就看到另一張桌子的江昀雲偷偷的沖她招了招手, 般箬心領神會，對趙娣說自己要去一趟廁所，然後就起身拐到了沒人的院子角落，沒一會兒江昀雲就也跟了過來, 然後小聲的告訴她“姐姐，一會兒你們早點走吧，陳廣富他家的人一喝多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今天的那個女知青就是這麽嫁給陳廣富的。”

般箬聽明白了江昀雲話裏的意思，一股不可思議的感覺升騰起來“村長不管？鎮裏的人不管？她為什麽不報警？”

江昀雲撇撇嘴“是她自己不願意的, 我聽我哥說，她提了不少條件，陳家都答應了, 為了娶她，陳家出了好大一筆聘禮呢。”

般箬心情沉重起來，她摸了摸江昀雲的腦袋“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們一會兒就走。”

江昀雲看她聽進去了，一溜煙從另一個方向又跑回了自己的桌子, 般箬也往知青們那一桌走去, 但是路過劉翠翠的新房的時候，卻聽到劉翠翠尖利的罵聲，還有陳廣富醉意滿滿的嘟噥聲, 般箬腳步頓住了，她聽著這聲音，手指蜷縮又張開，一個男人的警告突然從身後傳來“別多管閑事。”

般箬回過頭，看到江昀海站在自己背後，男人又是那副邋遢萎靡的樣子，說話的聲音卻低沉有力“這是她自己選擇的生活，他們現在是夫妻。”

般箬肩膀放松下來，想解釋“我沒有……”

江昀海卻沒有聽下去，而是朝另一邊揚了揚下巴“那邊都是聽墻角的人，你以為自己這個閑事真的能管的了嗎？”

般箬這才注意到，另一邊的窗腳下確實聚集了好幾個村裏的漢子，都是一臉的壞笑，其中一個還扯著嗓子喊了一聲“我說廣富，你到底行不行啊？”

眾人哄堂大笑，屋子裏劉翠翠的聲音卻消失了。

“看到沒，這就是現實，”江昀海盯著般箬的臉，想從這個剛下鄉的知青臉上看到窘迫或者恐懼，但是這姑娘卻絲毫沒有反應，只是道“她應該再堅持一下，我們遲早都會回去的。”

“你竟然還有這種希望？”江昀海幾乎笑出來“天真。”

他嘆息一聲，用一種復雜的，沉重的聲音說道“我們這輩子都會留在這裏了。”

“不會的。”般箬道“而且就算是這樣，我們走不出去，小雲還這麽小，他總有一天也可以走出去的。”

想到弟弟，江昀海沉默了一下，般箬還以為他會感傷，誰知江昀海隨即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快走，年紀不大怎麽這麽喜歡說教，走走走！”

般箬不再跟江昀海爭辯，回到知青那桌就道“咱們走吧，今天還沒有喂豬呢。”

趙娣其實也吃飽了，但是還是想再坐坐多吃點“等一會兒唄，今天不是說讓咱們休息一天。”

“走吧，我看那些人都喝的挺多，別再出什麽事。”般箬這麽一說，趙娣看了看旁邊喝的臉紅脖子粗的村民，也猶豫起來，她這麽一動搖要走，孫紅紅她們也不想繼續待著了，於是幾個女知青都站起身準備離開，結果剛起身，陳廣富的表哥就扯著嗓子喊道“嘿，別走啊！還沒跟你們知青喝一杯呢，來來來，我來倒酒！”

林潔吃飯沒吃幾口就走了，要是有林潔在，魏大壯還能幫忙解圍，但是現在卻沒人站出來為她們說話，眼看著陳廣才端了一大杯酒過來，幾個女知青都有點慌了，這種烈酒，一整杯她們一人一口都把她們放倒了，怎麽喝得下去啊？

結果陳廣才端著酒還沒走過來呢，江昀海就一把搭住了他的肩膀，陳廣才被按住剛要發火，一擡頭看見是他，頓時氣虛起來“你，你幹嘛？”

“你不是要敬酒？”江昀海直接把酒杯從陳廣才手裏拿過來“正好我沒喝夠，我喝了。”

江昀海一飲而盡，陳廣才是敢怒不敢言，女知青一看有人解圍，趁著這個機會就溜了，陳廣才咬著牙低聲對江昀海道“我警告你啊，別以為我怕你，我們陳家人多得很，你小心點！”

江昀海也壓低聲音“好啊，上次只打斷了你一條腿，我還有點可惜，應該讓你三條腿一起斷了才對。”

陳廣才打了個哆嗦，明顯想到什麽讓他恐懼的場景，不敢再多說，揮開江昀海的手臂也迅速溜走了。

劉翠翠嫁人後很少再跟知青們交流，就算在路上碰見也會轉身就走，就像是從來都沒有在知青點生活過一樣，次數一多，知青們再見到她也就不再打招呼了，所有人都覺得挺正常的，因為之前幾個成家了的知青也是這個模樣。

“為什麽啊？”趙娣私下裏問般箬“成家就成家唄，幹嘛一副跟咱們撇清關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