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津島憐央跟幸介他們玩的是尋常規則的捉迷藏。

在遊戲開始之前, 幸介擔心津島憐央沒有玩過這個遊戲,細心地講解了遊戲規則。

“我們一共有六個人,要選出一只鬼和五個人。”幸介左手伸出了一根手指, 比出一個“一”字來, 而右手張開,比出了“五”。

“等一下我們就用剪刀石頭布來挑選出鬼來。遊戲開始的時候, 鬼要閉上眼睛數一百個數字, 這段時間裏, 人可以在整個第二層隨便選擇一個地方藏好了, 然後就不許動了,而鬼數到一百之後就可以睜開眼睛開始找了, 必須要找齊全部的五個人才能開始下一輪遊戲,而這一輪被鬼第一個找到的人就是下一輪的鬼, 明白了嗎?”

除了津島憐央之外的五個孩子都不是第一回 玩這個捉迷藏遊戲,早已經知道規則了, 自然齊齊將目光投向了津島憐央。

面頰白軟的孩子揚起笑臉來,乖乖應道, “明白了。”

無論如何,長相可愛的孩子總是能得到優待的。

五個孩子都是經歷過龍頭戰爭、在黑手黨的鬥爭中失去了父母的孤兒。

在那一段灰暗的、恐怖的、充斥著血淋淋的傷痛的時間裏,為了保護自己, 為了存活下去, 他們在心中建立起了屏障, 戒備心高,心智也比一般孩子要成熟, 即使被織田作之助收養, 被溫柔地對待, 如同流浪貓般漸漸被撫平了一些傷人的尖刺, 看上去與普通孩子毫無差別了。

但從他們整日待在第二層的狹小閣樓之上,既不愛去外面寬闊的地界上玩耍,也不喜歡跟除了彼此之外的人共處,這一點看上去甚至有些封閉的習性之中就可以看出來,他們依舊是不太容易接納他人的。

如果津島憐央不是織田作之助帶來,說希望他們能夠好好相處,他們可能也不會嘗試跟他接觸。

但即使是戒備心再高的孩子,在津島憐央既無害的笑臉面前,也會不由自主地稍稍柔軟了起來。

一直沒怎麽說話的其他三個男孩——克巳、優和真嗣,見幸介沒有繼續補充規則的意思,猶豫著開了口,一人一句地把他遺漏的一條規則告訴了津島憐央。

“幸介少說了一條規則……一局捉迷藏的遊戲最長只能十分鐘。”

“因為如果給鬼充足的時間讓他把第二層整個翻個遍的話,無論藏在哪裏都遲早會被找到的。”

“如果十分鐘之後還沒有把所有人找齊的話,下一輪還是那個人當鬼。”

“啊,對對,就是克巳他們說的那樣,我不小心忘記說了。”幸介撓著腦袋,開朗地笑著說道,“那我們先用剪刀石頭布來選出鬼吧!”

“好啊。”津島憐央答應著,眼裏閃著期待的光芒。

他們都伸出手來。

“剪刀、石頭、布!”

窄小又低矮的第二層閣樓裏,溫暖又燦爛的陽光從方正的窗戶裏鉆了進來,斜斜地鋪灑在陳舊的地板之上,給棕紅的木色刷上了一層清潤的包漿,是如同金子般淺淡又珍貴的顏色。

孩童們齊聲叫喊的清脆聲音在這間閣樓裏響了起來,空曠又悠長地回蕩著,在這之後就不曾間斷過。

在一層的店鋪裏備著菜的老板無奈又縱容地笑了,一邊聽著樓上孩子們快樂的尖叫聲和咚咚的腳步聲,一邊對著在上午踏進餐廳的客人露出了飽含歉意的笑容。

而另一邊,理直氣壯地翹了一天班的太宰治不情不願地復工了。

森鷗外尊重了他的意願,沒再跟他提異能開業許可證的事情,而是將另一件棘手的事情交代給了他。

厚重幕布遮掩著的首領辦公室裏,點著昏暗燭燈的室內,太宰治把整個人都塞進了柔軟又寬闊的單人沙發裏,手裏拿著連接了監控器的遊戲機,用上下左右的按鍵挑選著不同地方的監控畫面,正心情愉快地注視著津島憐央的一舉一動,光明正大地上班偷懶。

“太宰君知道烏鴉嗎?”身為老板的森鷗外從容又大度地無視了太宰治的作為,微笑著問道。

“唔、是那個在各個國家都有分屬勢力的國際組織嗎?”太宰治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著,眼睛黏在了遊戲機上,沒有分出一絲一毫的注意力給森鷗外。

森鷗外:……

森鷗外艱難地維持著微笑,忍耐了下來,他委婉地提醒著,“太宰君,可以把遊戲機收起來嗎?”

這也算是森鷗外開始覺得太宰治有些不好用了的原因之一,因為從一開始他們就是平等的合作關系,這個多智近妖的孩子跟在他身邊太多年了,從孩童到少年,從偶爾還會出紕漏的稚嫩到精準到讓人齒寒的完美,他們對於彼此都太過熟悉了,以至於即便森鷗外從先代手中篡奪走了港口黑手黨,一步步建立起了自己的統治秩序,成為了所有人承認的港口黑手黨首領,但太宰治依舊散漫又肆意,對他沒有半點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