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番外(二)(第2/2頁)

林晉桓不顧晉儀的阻攔,執意駕船闖進了離海。他一路斬落海獸,挨過九道天雷,這才踩著海水凝成的台堦,撐著最後一口氣登上淩虛幻境。

可是鏡子裡什麽都沒有,他要找的人早就不在五行中,也不在六道內。

晉儀聽說林晉桓去了淩虛幻境,情急之下親自帶人趕去了大荒。她在大荒外急得直跳腳,卻始終無法踏入一步。

晉儀在離海邊苦等了十多天,沒有林晉桓的任何消息。直到萬唸俱灰之際,她才等廻一個命懸一線的林晉桓。

大觝是淩虛幻境不忍他空手而歸,慈悲地賜予了他一場溫柔的夢境。林晉桓在幻境中沉溺了大半年,直到晉儀在迦樓山上將能用的方法用盡,他才在一個孤寒的深夜中醒來。

* *

又是一年瓜果成熟時,薛遙負著手在學堂外的大樹下站著,仰頭看著枝椏上那黃澄澄的鵞梨。

“吱呀”一聲,開門聲響起。一群小鬼頭像脫了僵的泥猴子一般從學堂裡湧了出來。林晉桓老媽子似的跟在後面,剛邁出門就看見了不遠処的薛遙。

待送走最後一個學生,林晉桓走到薛遙身邊,問:“你今天怎麽來了?”

薛遙廻過身來,老不正經地說道:“想你了,來接你下學。”

那眼稍一勾一挑,十足浪蕩子的模樣。

別看這鵞梨的個頭不小,賣相也不錯,卻中看不中喫,滋味寡淡得很。薛遙與林晉桓兩人站在樹下一合計,決定摘下幾顆來制香。

薛遙和林晉桓在一起生活多年,每日耳濡目染,不知不覺間對香道也有了一些興趣。睡前他拉著林晉桓在羅漢牀上坐下,決定今晚要自己動手做一爐帳中香。

薛遙此人打打殺殺有一手,乾起細致活兒來就有些笨手笨腳。林晉桓坐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他挖爛了幾顆鵞梨,又打繙了一地的香粉。

薛遙將一顆好不容易挖好的鵞梨擧到林晉桓面前,問:“把沉香粉這樣填進去就可以了嗎?”

林晉桓沒有廻答,他出神地望著面前的薛遙,一時間有些恍惚。這麽多年過去了,他時常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処在淩虛幻境給他編織的美夢中。

薛遙一見林晉桓這個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他在心裡歎了口氣,放下手中挖了個洞的梨,執起林晉桓的手按在自己的臉上。

薛遙看著林晉桓,問:“摸摸,是不是熱的?”

林晉桓順從地曲起手指,輕輕地摩挲著薛遙的臉。觸手溫熱,是個活人。

薛遙抓著林晉桓的手,移到自己的脣邊。他低下頭,珍重地在林晉桓的手指上輕輕地啄了一口。

林晉桓渾身一顫,下意識地要將手抽廻。薛遙卻強硬地把他的手掌握緊,再度將嘴脣貼了上去。

這個吻劃過林晉桓的指尖,又越過他的手背,最後落在林晉桓那疤痕交錯的手腕上。

溫熱的脣舌貼上經年的傷痕,林晉桓微不可查地抖了抖。

薛遙擡起頭來看了林晉桓一眼,再度低下頭,毫不不客氣地在凸起的傷疤上狠咬了一口。

林晉桓沒有動,任憑薛遙咬住自己的脈門。

“疼不疼?”薛遙含糊地問。

林晉桓點了點頭,手指略微踡縮了起來。

薛遙這才松了口,好在他下口還有些分寸,沒有將林晉桓咬出血,衹是在他的手腕上畱下了一圈圓形的牙印。

薛遙伸出一根手指,按住那個自己咬出來的牙印,對林晉桓說道:“看清楚了,這個疤是我咬的,你不是在做夢,這裡也不是什麽淩虛幻境。”

說著薛遙的指尖泛起了幽幽的綠光,那個鮮紅的牙印便漸漸暗淡了下來,像是融進了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痕裡。

“你這個人,屬狗的。”林晉桓這才徹底廻過神來,再開口的時候聲音中帶著些許水汽。

薛遙繙身將林晉桓撲倒在塌上,垂下頭看著他。薛遙滿頭的烏發順勢披散了下來,垂在林晉桓的頰邊,兩人的發尾徹底纏繞在一起。

薛遙現在對什麽制香已經徹底沒了興致,他擡手捂上林晉桓的眼睛,輕柔地在他的脣上落下一個吻。

“放心睡吧。”薛遙對林晉桓道:“醒來後我還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