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相見(第2/4頁)

聽到這裏,湫十的手指在桌面上啪嗒不輕不重敲了下,聲音微冷,語氣篤定:“程翌占據了莫長恒的身體。”

因為莫長恒完全不必如此。

他是太子,如今深得人心,不論天帝現在退不退位,未來淩霄殿的寶座都是他的,他完全沒必要如此激進,即使成功了也是自毀名聲。可程翌不行,時間到了,他應該也知道中正十二司在查他,他等不起,也拖不下去了。

只有成為了天帝,才能完全掌控天族力量。四洲畢竟跟中州不同,大家才剛剛接受秦冬霖的君主身份,若是他突然下令擒拿天帝,不可避免的,會激起兩地之間的矛盾,導致四洲的掌權者人人自危。

妖月點頭,證實她的猜想之後接著往下說:“當年,因為天族和天外天自身原因,六界盛會推遲了幾年,後來因為君主身份的公布,六界宮戒嚴,便一直拖著,直到今年,前幾日才正式舉辦。”

“天族作為東道主,天帝坐鎮,四洲許多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到了,有一些愛湊熱鬧的中州人士也跟著去了,結果在盛會正式開始的前一晚,鄴都的鬼王和天外天世家族長朝天帝敬酒的時候,莫長恒突然滿頭大汗,面色鐵青地站出來,他當時站都站不穩,才走了一步就跌跪在地上,聲音嘶啞,說酒裏有死蠱,不能喝。”

“天帝大怒,當即排查,結果種種線索皆表明,那死蠱就是莫長恒自己下的。”

“莫長恒承認了。”

“事已至此,計劃敗露,程翌和莫長恒都在爭奪那具身體的掌控權,在外人看來,就是他胡言亂語,顛三倒四,神志不清。第二日,中正十二司奉帝令,將莫長恒和在場諸位世家掌權者帶回流岐山。”

湫十聽完,遠山一樣的眉攏起,問:“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兩日前。”妖月往下補充:“將莫長恒押回流岐山之後,程翌明白自己已是身處絕境,幹脆自暴自棄,將莫長恒拉下了馬。他在天帝和諸位世家長老,族內天驕面前,展露了自己的身軀——整條手臂,遍布魔紋。”

湫十又想起閉關前嘉年說的那幾句話,當時她說是道聽途說當不得真,可如今看來,字字句句都對上了。

魔紋,魔修才有的東西。

“查出來沒有,程翌身上是不是有血蟲?”相比而言,湫十顯然更關心這件事。

“是。”妖月點頭,神色凝重,“他在短短十年內,修為登峰造極,已至破碎境,若不是莫長恒察覺不對,偶有掌握身軀的時候,不動聲色入天族藏書閣準備了鎖定神魂的禁術,說不定就真讓程翌成了事。”

雖然如今的局勢,對莫長恒而言,也沒好到哪裏去。

但至少,沒背負謀害父親這種永世洗涮不盡的罪名。

“還有一件事。”在湫十的無聲注視下,妖月嘴角動了動,即使布置了結界,聲音也刻意壓得低了些:“聽婆娑說起,流岐山這兩日來了兩位貴客。”

“從域外來,專為解決血蟲之事而至。”

有些話,不需多說,湫十自然能懂。

她站起身,將留音玉丟回妖月懷裏,道:“我們去流岐山。”

她們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暮色沉沉,流岐山城中卻很熱鬧,一條條街道,紅墻白瓦之中,花樓酒肆,勾欄瓦舍,行至盡頭,是權貴們的銷魂窟,歡聲笑語不間斷地飄到耳裏。

流岐山的宮殿建在一座名叫流岐山的山巔上,今日,因為莫長恒和遠來貴客的事,關卡卡得特別嚴,幾乎是三步一排查,閑雜人等絕不能入內。

可顯然不包括妖月。

十年裏,因為各種各樣的事,她曾不少次到流岐山請示秦冬霖,或是來尋婆娑。

一路放行,無人阻攔。

湫十臉上蒙著面紗,一身白雪色的長裙,兩邊袖口簡簡單單繡著銀線絨花,大方雅致,風韻天成。

因為出了這樣的事,六界盛會辦不下去,所有參賽的天驕都被請到了流岐山暫住,逐一排查有無接觸血蟲。

一座偌大的外殿,裏面環境舒適,極其寬敞,一些或面熟,或面生的少年三三兩兩的坐著,四周圍著手握刀柄的守衛,他們身著同色緋紅官服,神情冷峻,衣裳顏色深得似血,莫名給人一種喘不過氣的肅殺之感。

這是中正十二司的人。

負責看守他們的是一位破碎境的老者,見妖月和湫十徑直推門而入,他於是默不作聲跟在後面。

大殿中央,是面色蒼白如紙的莫長恒,他的身邊,半跪著一臉焦急的莫軟軟,駱瀛和雲玄在身邊站著,一言不發。

湫十只掃了一眼,又轉身走了出去。

“怎麽回事?”她問跟在身後的負責看守的老者:“怎麽將莫長恒和他們關押在一起?”

湫十刻意隱匿氣息,老者認不出她的身份,但看她和妖月走得如此近,也就凜聲作答:“半個時辰前,君主出手,從莫長恒的體內拘出了程翌潛伏的神魂以及血蟲,現下,他身上沒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