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二更(第2/3頁)

數萬年悠久的歲月,她構造出了一個比從前更熱鬧的古城,她將從前侍奉者的靈魂重塑,讓他們繼續活著,而她則像遊魂一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沉迷在自己的幻象中。

可有些事,有些人,再強大的幻術也無法復制,她,還有被困在這座古城的靈魂都知道,這不過是一場夢,一場永遠只能活在過去而看不到未來的夢。

琴音落下,滿室無聲。

垣安看著眼前的古琴,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再看向伍叡的時候,口吻仍是之前平和的樣子:“我對琴道一知半解,但曾有幸得高人指點,也悟出了些東西,你若是想,我可傳授於你。”

伍叡被她這一曲琴音勾得眼眶都紅了,他對樂音中所表達出來的情緒總有一種奇特的共情能力,也有一顆非常純粹的求道之心。

他這樣的人,天生就是為幻術而生的。

垣安頭一次遇到這樣的少年,鮮活的,矛盾的,追求著一切自己喜歡的東西,又能堅守住初心,她甚至能在他身上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

那個至高無上,永眠帝陵的存在。

“我願意。”伍叡在眾人的視線中,朝垣安行了個大禮。

垣安便止不住地笑了一下,說話的語氣都和緩了不少,她看向秦冬霖,道:“現在外面不安穩,邪祟作亂,我之靈身只有在垣安城中才能保持強盛狀態,伍叡要繼我的傳承,也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恐怕不能跟著你們繼續深入,三年之後,秘境松動之際,我會送他出去。”

大概誰也想不到,三年之行才開始五日,伍叡什麽危險也沒度過,就已經找到了最適合自己的機緣。

伍斐屏息思索了一陣,跟宋昀訶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後問伍叡自己:“你是要留在這裏,還是要跟著我們繼續前行?”

帝陵的誘惑,畢竟不是誰都能阻擋得了,他作為堂兄,在這些事上,並不能幫伍叡做決定。

“我留下。”伍叡只是心性單純,卻並不傻,他道:“接著往下走,憑我的實力,只會給你們拖後腿,就算帝陵傳承真的現世,也輪不到我,而且也並不一定適合我。”

見他有自己的主見和取舍,伍斐終於露出了笑意,他對著垣安鄭重其事地行禮,道:“多謝前輩看重與扶持,伍叡就交給前輩照看了。”

垣安頷首,她轉而看向秦冬霖,兩條細細的眉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而後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麽。”

“跟著你們一起過橋的那個小女孩,另有自己的機緣,她身上有一層契機籠罩,我無法探到她的位置。”垣安眼睛裏像是沉著一片星河,星與月變幻著一次又一次墜落,似乎能將人徹底吸進去,這是將幻術修到極高深程度後會出現的異象,“只要她還未進中州十二古城,就不必太過擔心。”

話是這麽說,可這毫無規律的傳送方式,誰知道她會被傳到哪裏。

她一個人,若是被困住了,孤立無援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可怎麽辦呢。

還不知道偷偷抹眼淚多少回了。

都說她遇事秦冬霖,這一次,若是遇到什麽險境了,她下意識叫秦冬霖,秦冬霖卻出現不了,她怎麽辦。

那樣的情況,秦冬霖下意識的不去深想。

可有些東西,只要開了個頭,就遏制不住接下來的無數種猜測,每一條都在往不好的方向走。

秦冬霖十分厭惡這種尋不到確切消息,一切只能靠猜的感覺。

這一次,等他們從春杏樓下來,就像是從一個繁盛的美夢中驟然清醒,眼前古色古香的建築,嘈雜喧鬧的集市,還有人來人往的酒樓都化為了泡沫,他們的眼前,是一片滄夷,廢墟成堆,是長風刮過,死一樣的寂靜。

就在這時,長廷腰間的留音玉閃動起一陣一陣的靈光。

秦冬霖和宋昀訶等人驀的將視線投到他身上。

這幾日每回他們幾人留音玉收到消息時,這兩人都幾乎是這樣如出一轍的神情,幾次之後,長廷的壓力驟大。

“少君,是天族,雲玄小仙王。”長廷捏著手裏的留音玉,就像捏著一塊燙手山芋,他問:“要不要理會?”

秦冬霖原本起了些波瀾的深邃眼瞳又歸於一片沉靜,他伸手重重地摁了一下眉心,語氣是壓制不住的躁意,沉沉一個字,盡是不耐:“接!”

又是一個自動撞上炮筒的人。

長廷將靈力輸入留音玉,還未來得及說話,那邊就罕見的沉不住氣,雲玄怒極,幾乎連一慣的笑音都掛不住:“秦冬霖,你還算不算個男人?!”

秦冬霖冷白的長指微頓,他側首,不多時,“嗬”地沉沉笑了一聲,短促的,帶著濃濃的不屑意味,刺得對面的人呼吸都重了起來。

“秦冬霖,宋昀訶,你們兩個好樣的,自己沒本事,讓一個女人來偷東西。”雲玄在留音玉那邊暴跳如雷:“這仙柚果我們守了整整五日,清理附近的邪物和守護獸不知費了多大的勁,你們在暗地裏偷偷摸摸面都不露一個,一共三個仙柚果宋湫十趁亂偷走兩個,算什麽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