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聽見關珩的問題,宮渝還帶著一絲笑意的嘴角頓時僵住。

他愣了半天,也沒有給關珩回答。

沉默良久,宮渝結結巴巴地答復道:

“那,那天我會有點忙……”

因由這毫不猶豫的拒絕,宮渝飄忽的視線便因著心虛,而不敢去看關珩的眼睛。

耳邊傳來關珩欲言又止的吸氣聲,宮渝等了半天,也沒有聽見關珩的後話,於是側頭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將宮渝驚得困意全無,他微微繃直脊背,眼中滿是歉意:“……小關。”

關珩的眼眶微微有些發紅,似是在下一秒就會哭出來。

宮渝想要擡手碰碰關珩的頭發,卻被少年刻意避開,不讓他觸摸自己。

“小關?”

“哥哥,你是不是真的討厭我了?”

關珩還算平穩的聲線讓宮渝緩緩松了口氣,心知他不會輕易哭出來,這才放了點心。

面對宮渝的時候,關珩的心裏始終纏繞著自卑,以至於他不敢問宮渝一句“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因為他越來越不確定宮渝到底對他有幾分的喜歡,甚至可能是壓根兒就沒有喜歡,而是一種……帶著買賣關系的依賴。

關珩真的很擔心是這樣的真相。

他好不容易熬過了宮渝不再喜歡淩友友的這根心頭刺,可現在又無法確定宮渝到底允不允許自己走進他的內心。

這種迷茫讓關珩感到分外的無助。

關珩摩挲了一下宮渝的手指,轉而垂眸撫弄著宮渝衣角上、因為自己動作略微粗魯的緣故而造成的褶皺。

或許是等不及,又或許是不敢聽,關珩撫平衣角,沒等宮渝回答自己的問題,便為自己的委屈提出了疑問:

“……我還沒說是哪天,你就說沒空。”

宮渝這才反應過來,他剛剛的拒絕對關珩來說是多麽不近人情的答復。

其實他也很想去關珩的畢業典禮,但是他畢竟有這樣的心結,無法對關珩做出任何承諾。

宮渝也並沒有告訴關珩,他表面上拒絕得有多果斷,實際上就有多想答應他的請求。

只是他不敢,他擔心自己萬一真的在關珩那麽重要的日子裏有任何閃失,恐怕就會因此而給關珩造成這一輩子都不可磨滅的陰影。

所以明年六月的一整個月對宮渝來說,都不是安全的存在,保不準兒他就會在哪個艷陽高照的日子裏,當著無數人的面兒,轟然倒地,閉眼咽氣。

最重要的是,宮渝不願意讓關珩看到自己在他的眼前發生這樣的事。

絕情的事情只能他來做。

宮渝屈肘拄在腰後的靠枕上,緩緩坐直身體。

他和關珩整天膩在一塊兒,難免有時候會把握不住分寸。

因此宮渝的腰背此時還酸脹得有些厲害,被比自己小了那麽多的孩子欺負,他始終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洋溢著一種濃重的羞恥感。

然而也正是和關珩在一起相處時的這種禁忌感,才越發地讓宮渝難能罷休。

“小關,你的畢業典禮對你的人生來說是很重要的事情,”宮渝弓起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然後正色道,“你也知道,我們兩個的合約是到明年的六月初就結束了,而你在六月末畢業,所以我……”

宮渝邊說邊朝關珩的眼睛看過去,目光流經關珩安靜地置於膝蓋上的手掌,不覺停頓半晌。

望著關珩那在無數個黑夜裏緊緊握住他的修長雙手,宮渝著實愣了一下,隨後竟鬼使神差地朝著關珩點了點頭,緩聲道:

“我……我如果有空,一定會去。”

這種類似於承諾的話不僅對善良單純的高中生管用,對關珩這還未滿二十歲的少年也是同樣的奏效。

果然,關珩聽完了宮渝的保證,立時笑得撲上前來抱住了他,“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啦。”

宮渝伸開手臂回抱住關珩,無奈地失笑一聲,然後將眼眶抵在了關珩的肩頭,久久沒有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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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次宮渝在劇組出事受傷的事件沒能被出品方的高層按下,導致粉絲們對輝途官微的口誅筆伐,宮渝便因此而得到了很長時間的假期,被允許在家中無限期的休息。

有了空閑的時間,宮渝也覺得很開心,不過他時常還是對自己即將永遠失去的舞台有著難以割舍的留戀。

關珩還在上學,不過已經把住宿變成了通勤,每天只要下課就往家裏跑,生怕宮渝少吃一頓飯,少喝一杯水。

眼看著宮渝被他照顧得白白嫩嫩,就連往日削瘦的胯骨都變得沒那麽硌人後,關珩的成就感簡直比保研直博一百次都還要強上許多。

日子就這樣匆促地掠過了盛夏。

直到在某天的午後,宮渝接到了方木的電話,他看了一眼屏幕,沒敢第一時間接通,而是偷偷瞄向正在水槽邊刷碗的關珩。

關珩心思敏感,在刷碗的間歇隱約聽到了宮渝手機的震動聲,偶一回頭,就正好看見宮渝臉上的心虛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