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2/4頁)
“小關?聽到沒?”見他沒睡,宮渝又問他一遍,“你有在聽我講話嗎?”
關珩吸吸鼻子,咧嘴笑道,“我在聽,同時在反思,應該聽哥哥的話,不穿單衣就跑出去。可是我只是想更快地見到哥哥嘛。”
宮渝被他乖巧的模樣俘獲,拿著疊好的衣服走到床邊坐下,揉揉關珩的肩膀,“好啦,躺下休息吧,一會兒我再用酒精給你擦一下身子降降溫。”
關珩眼睛一亮,恨不能現在就讓他擦,轉念又覺得自己要是太猴急,不免會讓宮渝覺得他思想不純潔,於是點點頭,窩進被子裏躺下。
宮渝放輕腳步,拿著方木白天送到節目組的劇本走到外間,戴好眼鏡,趴在沙發上看了起來。
他很喜歡並且享受成功演繹一個角色的感覺。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宮渝在上輩子的努力還沒來得及有回報,亦或者說是因為他沒有資本力量,所以無論他如何努力,都不會有任何的成果,而原主在小說中的優越設定直接幫助宮渝越過奮鬥時期,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資源,這讓他甘之如飴,愛不釋手,就算有困難,他也願意堅持下去。
就像很多年前切身感受過饑餓的老一輩,就算後來生活變得富足,也會因為曾經的窮苦生活而時常心有余悸,明明手中的糖塊兒已經多到吃不完,卻還是一遍遍地挨個撫摸著,珍惜地揣進兜裏保護起來。
關珩淺淺地睡了一覺,伸著懶腰醒來時,只覺自己的狀態又好了很多,發現宮渝似乎不在房間裏,不禁詫異地環視一周。
確實不在。
關珩擡頭看了一眼門上的攝像頭,發現它還是被宮渝用外套蓋在了鏡頭上,連收音的話筒也被幾個小棉球纏在一起包裹了起來。
想象著宮渝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那種全神貫注的認真表情,關珩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那話筒上的小棉球,像是在觸摸宮渝的臉頰。
他打開門走出臥室,靠在樓梯扶手邊朝樓下望去,果然看到宮渝半靠在沙發上,手裏捏著的劇本垂到地毯上,臉上的眼鏡幾乎滑到鼻尖,還算勉強地戴著,整個人蜷成一團睡得正香。
還說他呢,自己不也穿得那麽單薄就出來了。關珩心想。
他回身去拿了條毛毯,輕手躡腳地下了樓,走到宮渝身邊,俯身撿起落在地上的劇本,然後將毯子蓋到熟睡的人身上,一直掖到了下巴。
估計宮渝這一整天是累得狠了,往常關珩做這樣的動作總是會驚醒他,而今天被子都塞到他腰下了,他也還是毫無反應,甚至還舒服地擡手撓撓耳朵,翻個身繼續睡去。
關珩好笑地看著他。
這樣的宮渝實在和家裏那一群懶洋洋的肥貓太過相像,只不過宮渝太瘦了,和它們比起來的話,更像是條矯健的狗。
似乎是感知到了關珩在心裏對他的形容,宮渝忽然周身一抖地醒了過來,手心滿是冷汗,呼吸急促地睜開眼睛。
“哥哥?怎麽了?做噩夢了?別怕,別怕。”
關珩緊忙輕輕拍了拍宮渝的後背,想要把他從夢魘中喚醒。
“呼……呼……”
宮渝粗喘著抓緊毯子坐直身體,滲出的冷汗透過薄薄的棉質睡衣被淺淺地印在了沙發靠背上。
他又夢到自己死在了手術台上。
然後放眼過去是一望無際的墳墓。
周圍一片蒼茫,別人的墳墓幹幹凈凈,只有他的枯草遍地,層層疊疊地蓋住了他墓碑上的照片。
無論他如何去扯,去拉,枯草就是除不盡,蜿蜒著攀爬著遮蓋住他的臉。
讓他在這個世界上存留的最後一點痕跡也徹底消失。
太多次了。
以至於他都不敢睡覺了。
別墅的暖氣很大,宮渝卻冷得直哆嗦,關珩撿起因為宮渝起身而滑落在地上的毛毯,將人緊緊地圈緊,然後抱進懷裏,“沒事了哥哥,噩夢過去了,都過去了,看看小關嘛。”
關珩邊說,邊扯著宮渝的手,按在自己的臉上,“喏,捏捏,你總捏我的臉,肯定是覺得很好摸對不對?”
宮渝手指僵冷得厲害,被關珩臉上微微發熱的溫度融緩,試探著動了動。
“允許你捏五下,五下之後就要收費了。”
關珩將臉轉到宮渝肩膀靠外的地方,低聲逗他道。
他的病還沒好,絕對不能過給抵抗力極其低弱的宮渝。
宮渝另一只手被關珩纏進了被子裏動彈不得,只剩下外面這只放在關珩臉上的手,他自然不會輕易放過能動彈的機會,輕輕捏了兩下。
熱的,活的。
就證明他自己也是活的。
他還沒有死。
“兩下啦。”關珩見宮渝配合地捏了兩把,開心地笑道,“還有三下。”
宮渝抱住他,將頭埋進關珩的肩窩裏,緩緩呼出一口氣,低聲道,“謝謝。”